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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相公,如果我猜的不錯,它現在,正在你的懷裡。」

眾人大嘩聲里,夏雁浦的臉色大放異彩,五色繽紛,隨他皺紋的抖動不斷變換。

李寒說:「你沒有動那件血衣,因為只有證明將軍被人伏殺,你才能順理成章推立新君。但禁衛兵符何其之重,夏相公,你要奉立建安侯卻無兵無卒,能不心動?」

他嘆息道:「你不該拿它。」

青天之下,夏雁浦整張臉劇烈顫動,五官似乎隨這抖動挪位,讓人不由猜測那是一張可以拆卸的假臉。在他變臉之前,他手臂一振,舉出一塊虎形銅符,在他指間紅光閃爍。這塊或許殘留蕭恆血氣的虎符,這一刻,見證了夏雁浦前所未有的權威。

夏雁浦高喝一聲:「禁衛聽令!」

禁衛腳步躊躇,雙手卻拔出腰劍。

群臣出乎意料,又怒又懼,咬牙切齒,戰戰兩股。

刀劍之下,楊韜面露驚愕,叫道:「夏兄,鎮西將軍真是你策劃刺殺?你……何以至此,你這是何等重罪啊!」

夏雁浦不睬,叫道:「將李寒拿下!連同青不悔棺槨,一併扣押!在場諸位倘若擅動,別怪在下不講情面!兵符再此,眾將士是要違抗軍令嗎?」

鐵甲一擁上前,在百官和百姓間築起一道銅牆。楊韜聲音顫抖,叫道:「夏兄,你到底意欲何為?」

夏雁浦呼吸粗重,抬起頭,在太陽金色轉動的暈輪里,重新看到靈帝時代的剪影。

那個糜爛欲墜但又有新希望的時代,帝王昏庸,嗣君英明。那是他們全部失望後的全部希望,是公子檀射中的楊柳,建安侯手中的風箏。

而後肅帝篡位,戰亂不斷。柳樹成灰,風箏斷線,越飛越遠。

夏雁浦老淚縱橫,「老哥哥們要做全瓦,我不能。」

一把鋼刀橫在李寒頸上,他血脈賁張,一根清晰的動脈在刀鋒邊緣一跳再跳。李寒看向那禁衛,禁衛含愧低頭。李寒轉看夏雁浦,冷笑一聲:「夏相公,鄭素是左衛的頭領,你讓他親手帶的兵、他出生入死的同僚來扣他舅父的棺材,真是仁義的典範,道德的標榜!」

夏雁浦擦乾臉,說:「小鄭將軍深明大義,若在當場,也會先平動亂,再論私情。」

李寒笑了:「是嗎?我再問一遍,鄭素鄭涪之,真的不是被私自囚禁嗎?」

「將軍因青逆之事驚病,休養在府,無法下榻。」

「好。」李寒後退幾步,走到棺前,頷首道,「好。」

他拍了拍棺蓋,一字一句道:「鄭涪之,你說話!」

轟地一聲。

棺蓋從裡面推開。

一個戴喪冠、穿麻衣的年輕人坐起來,從黑鞘里拔出長劍。

他提起它,就像拄著喪棍。

第8章 四復生

鄭素好看,不像個將軍。

鄭素手毒,不像個將軍。

話至此處,李寒問蕭恆:將軍知道為什麼嗎?

這是李寒第一次和蕭恆談起青門子弟。一年前,在西塞篝火旁,兩人酒碗一撞,當一聲磕破了口。

蕭恆等他講下去。

李寒又吃了口酒,但嗓子依舊乾澀。他說:「因為鄭涪之八歲那年,親眼看著父親在班師路上,被部下砍了頭。」

***

這並不是鄭素第一次穿喪服。

母親去世時他還不知事,但父親死時他就在當場。葡萄美酒,紅旗畫鼓。刀光劍影,血濺十步。父親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撲哧哐啷,兩聲作響。父親手中酒潑濺。父親頸間血噴射。父親的頭顱,被一條手臂從肩膀上提起來。

這次叛亂,不算成功,不算失敗。叛軍立時伏誅,主將身首異處。

崤北軍的副將拿手比劃:「少將軍那時候就這麼高一點,叫我不要殺,留給他。將軍那把麒麟刀足有三十斤,當鍘刀都夠使,他就拖著那把刀,一點一點磨斷了那畜生的脖子,一聲都沒哭。」

鄭素母死時不知事,父喪時如同被魘,沒掉一滴淚。母親青氏貌美,他隨娘,從小俊俏。守孝時有紈褲子來,吹著口哨,要想俏,一身孝。

鄭素沒說話,就在父親靈堂里活活打沒了那人一口牙,邊打邊數。當他數到第十八時,青不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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