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2)

獄卒不敢耽擱,忙找了銅盆給他。

秦灼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吐不出什麼,熱辣辣的膽汁溢出喉管,像吐出一口透明的血液。隱隱約約,秦灼聽見牢房外亂鬨鬨一團。奔走聲。靴底摩擦地磚。鑰匙對準鎖眼。牢門打開鐵鏈扯動。晃郎晃郎。低聲焦急地。怎麼不叫郎中?記憶里蕭恆青綠著臉說,別叫郎中。秦灼哇地一聲,像要嘔一口血,但什麼也沒嘔出。

一隻手拍打他後背,不輕不重,很快就緩過來。秦灼從盆上抬起臉,那隻手便遞過一塊乾淨手巾,等秦灼擦好臉,那手接過,又遞一碗清水給他漱口。

秦灼捏住那隻遞水的手腕,看了半天,鮮紅著眼圈,抬起頭。

梅道然蹲在他面前,一動不動。

秦灼目光憤恨,臉部顫抖,鼻中氣息一高一低,猛地將水碗揮翻在地。緊接著,抬手甩了梅道然一個耳光。

梅道然半張臉水波般顫動一下,沒有動,秦灼又是一巴掌,擰著他衣襟把人從地上揪起來。

獄卒聽見動靜,在外叫道:「梅統領?」

梅道然喊:「沒事。」

秦灼大口喘著氣,剛張嘴,腹底像肉里一根弦被拽緊,疼得他渾身一抖,忙摸索桌子撐住身體。梅道然忙伸手扶他,還沒開口,就被一陣哄鬧聲打斷。

無數雙腳迅速跑動,無數雙手拔刀出鞘,一股腦向外涌動的黑影抽打在牆上,燈火如蛇舞動。梅道然卓越的耳力越過喧鬧,聽到甲冑摩擦和發號施令的聲音。他將秦灼攔在身後,邁向門前問:「出了什麼事?」

獄卒匆忙跑過來,氣喘吁吁:「南秦政君帶兵來了,喊話說……如果不放出秦公打開金光門,她就要列陣攻城了!」

***

黑夜之中,金光門亮如白晝。

火把團團,被數千手臂舉過頭頂。那些臂膀肌肉鼓動,覆滿鐵甲,綻放雪亮光芒。手臂之下,數千黑馬磨蹄踏步,如同地動。鼻中噴出大團熱汽,連成濕雲。

騎隊之前,並立兩人兩馬。

陳子元披掛甲冑,手按一口貔貅紐寶刀。他身旁一匹棗紅駿馬,馬上,一個火紅衣裙的女人。

她手持馬鞭,臉戴半副青銅面具。從同樣的明亮眼仁和紅潤嘴唇可以確鑿,這一定是秦灼的同胞。而她身邊,居然立著一頭高大白虎,金睛如電,毛髮上豎,喉中發出悶雷般的呼嚕聲。

秦溫吉盯著緊閉的金光門,向上一揮手臂。

她手掌舉到最高處時,身後虎賁軍一敲馬鐙,齊刷刷拔劍在手。數千寶劍,如降閃電。數千鐙響,如同雷聲。

秦溫吉喝道:「我只數到三!一!」

金光門城頭,弓箭裝備完畢,但沒人敢下命動手。把守城牆的金吾衛左右顧盼,壓低聲音:「這咋整啊?打還是不打?」

「打個屁,這女人有多心狠手辣,她哥算閻王,她就是羅剎!你剛抬胳膊,她就能一箭把你腦袋射下來!你想想,原本只有秦公的兄弟能封政君,秦公繼位後二話不說,把這位直接抬成了第一位女政君了,前無古人,開天闢地!再看看她手裡的軍權,你就知道秦公多看重她、她有多大的本事了。更別說人家秦公是來觀禮的,結果稀里糊塗把人下了獄,咱也不占理啊!」

「李郎那爭神賽鬼的腦袋瓜子,這兩天怎麼稀爛了,淨出昏招啊?對了,陛下……蕭將軍不是帶了潮州營在外駐紮嗎,怎麼都不來支持,靠咱們頂什麼用哪?」

「可別提了,要不說李郎昏了頭,蕭將軍一出事,他就把在京的潮州營隊伍全派出去找人了,愣是一個看門的都沒留下,我個旗手還知道以防萬一呢——媽的別聊了,二了!」

秦溫吉數到二時,金光門紋絲未動。

秦溫吉冷笑一聲。

她抽出腰刀,是一把和陳子元配對的公刀。同時,白虎脊背弓起,待令撲殺。虎賁軍夾緊馬腹,拴緊馬韁,準備衝鋒。

在她要高喝出口時,城頭響起一把氣喘吁吁的聲音:「大理寺卿夏雁浦,拜見南秦政君!」

秦溫吉雙眼微眯,道:「叫秦灼和我講話。」

夏雁浦抬袖拭汗,喊道:「大公一切平安,只是有些苦夏,已返宅中休息,政君安心就好!」

「我要見人。」秦溫吉冷聲道,「我再說最後一遍,不開城門,我麾下五千虎賁將士,縱死,也會踏平長安城。蕭重光死了,你們掂量掂量,誰有本事攔下我這把刀。開門!」

夏雁浦還要談判,已被一隻手按住肩膀。

梅道然登上城頭,臉上火光閃動,表情卻依舊冷峻。他吩咐道:「開門,放行。」

夏雁浦急聲道:「這五千甲兵就這麼放進城裡,萬一鬧出什麼亂子,你我如何跟百姓交待?如何跟蕭將軍在天之靈交待?」

梅道然說:「有秦灼在,不會出事。」

最新小说: 父欲(H) 當攻略對象是惡毒反派們 炮灰女配升職記 頂罪十年,重生送前夫全家殯天 簪纓世族有明珠 從長生苟到飛升 婆家偷聽心聲,換親世子妃成團寵 何時杖爾看南雪 穿書女想撬我對象[七零] 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