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麵包在盤子裡堆成小山,烤叉在火焰上翻動,大塊的異獸肉被烤得酥香撲鼻,隨著翻滾滴落油脂,在火堆中發出爆響。
蔬菜的種類不多,以塊莖為主。倒是水果種類豐富,岑青看到不下二十種莓果,堆放在籃子裡,五顏六色,散發出清甜的味道。
宴會開始前,岑青被巫靈王帶入大帳。
帳篷里舖著厚實的地毯,頭頂垂下織錦,替代簾幕將內室與外室隔開。不撩開華麗的布料,壓根看不到內室中的情形。
進入帳篷後,岑青來不及發出聲音,突然視線顛倒,背部陷入毯子,目光觸及帳頂。
他的兩隻手腕被扣住,交疊壓在頭頂。
冰冷的氣息埋入他的脖頸,激起一陣戰慄。他剛想要說話,唇就被堵住,再未能發出任何聲音。
巫潁很少如此急切。
像一頭美麗的凶獸,兇猛強悍,霸道且不容反抗。
岑青有短暫錯愕,卻不曾感到害怕。
他順從地仰起頭,側頭親吻巫靈王的嘴角。
手臂被放開時,他環住巫靈王的脖子,雙臂在他頸後交錯,手掌壓下他的後腦,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獠牙刺破牙床,品嘗到血腥滋味。
巫潁揚手拉下織錦,伴隨著裂帛聲,華麗的布料覆住兩人,僅有銀絲和烏髮流瀉出邊緣,交織在一起,繾綣難分。
帳篷外,巫靈諸侯和軍團長陸續到來。
他們各自坐到椅子上,一邊等待君王和王后現身,一邊低聲交談。
巫靈的性格各有不同,他們並非天生冷漠,可以相當熱情。溫和的一面僅在同族面前表露,在外人面前,他們永遠是高冷神秘的代名詞。
「陛下還沒來?」
「王后也不在。」
「血族的王后,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只是你,看看這座營地,許多人都沒想到。」
「你還記得朱殷嗎?」
「他的母親?」
「沒錯。有這樣一位母親,他註定不會平庸。是他的父親限制了他。」道出這番話的巫靈超過六百歲,不止一次見過岑青的母親,最多的地點就是戰場,「我見過她作戰時的模樣,必須承認,她有血族王室的黑暗和瘋狂,染上鮮血時尤其迷人。」
眾人說話時,廚師們仍在忙碌。
僕從在長桌和火堆之間穿梭,兩人一組端著盤子,將如山的食物送到桌上,同時分發到整個營地,方便眾人取用。
「還有酒。」地精高舉起手臂,試圖引來注意。
站在山地人身邊,他們的個頭被襯托得更小。毫不誇張地說,這群巨人走過時必須格外小心,以免踩到自己的同事。
「哦,酒。」
被他叫住的僕從來自西部山脈部落。
他們的長相很奇特,上半身是健碩的人形,大多五官端正,輪廓硬朗。除開性別特徵,男女在容貌和體型上沒有多大區別。腰部之下則是馬的軀體,擁有四條腿,跑起來速度飛快。
他們不太聰明,但極為忠誠。
雪域西部的巫靈城主很喜歡僱傭他們,讓他們在自己的城堡和軍隊中服務。
地精被山地人提起來,展示出手中的酒囊,又指向擺在一邊的酒桶:「這是麥芽酒,這是血酒,還有蜂蜜酒,別搞混了。」
「我會記住。」幾名半人馬輕鬆扛起酒桶。為避免記錯,每人只取同一類,還在自己的身上做記號。
「為什麼不在酒桶上標記?」地精看得奇怪,詢問提起自己的山地人,「這是什麼奇特的習俗,還是他們做事的習慣?」
不等山地人回答,半人馬們突然停住動作,他們貌似受到啟發,又開始標記酒桶。
「多謝你的建議,你有聰明的頭腦。」其中一人開口,向地精表示感謝。
地精目瞪口呆。
原來不是習慣,而是他們壓根沒想到?
「和他們說話必須直接,而且不要耍太多心思。」山地人放下地精,大手拍拍他的肩膀,「曾經有自由聯盟的傢伙欺騙他們,用可恥的伎倆從他們手中獲取戰馬,價格低廉到難以想像。」
「結果如何?」地精直覺事情的結果不會簡單。
山地人咧開嘴,現出滿口猩紅色的獠牙:「他們很長時間才想明白,然後想方設法找到那群傢伙,痛下殺手,沒留一個活口。你能想像一群暴怒的半人馬能做什麼,那些傢伙被踏成肉泥,死狀慘不忍睹。」
「可以想像。」地精點點頭。
他突然想起岑青說過的話:「陛下曾經說過,欺騙老實人是最愚蠢且惡毒的事,神明和魔鬼都不會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