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深入地下,冰霜照樣侵蝕峭壁。森冷的氣息纏繞樹根,直至根系無法移動,從尖端開始崩裂。
短短十幾分鐘,冰霜覆蓋漫長的邊境線。
凜冽的寒風降臨,冰牆後矗立成千上萬尊冰雕。
它們形態各異,或猙獰,或兇狠,或瘋狂,或畏懼,無一例外保存被凍住剎那的模樣。
部分異獸尚未死亡,只是一動不能動,全身被困在寒冰中。它們只有兩個下場,要麼等待巫靈的刀劍揮下,要麼在漫漫長夜中凍死。
金木的樹根被凍住,果斷捨棄碎裂的部分,掙脫束縛縮回地底,很快隱匿無蹤。
樹根退縮,灰霧也隨之收攏。
殘存的獸群和鳥群主動脫離戰場,它們開始遠離冰牆,但非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在夜色中養精蓄銳,等待開啟下一場戰鬥。
霧氣翻滾,阻止巫靈向前追擊。
身後響起號角聲,這是收兵的命令。
「收隊!」洛維爾甩掉長刀上的血,倒提著刀身,猛一拉韁繩,胯下的座狼發出長嗥,率先調轉方向朝冰牆奔去。
牆體蝕融,現出並排的通道。
座狼潮水般穿過通道下方,開口很快閉合,不給異獸可乘之機。
天空中,巨鴞和鷹隼也陸續轉向。
猛禽們盤旋數周,個別爪子裡還抓著怪鳥,在落地後撕咬,開始大快朵頤。
戰鬥告一段落,巫靈戰士在號角聲中聚集,跟隨旗幟指引返回營地。
迎接他們的是成排矗立的帳篷,熱氣騰騰的食物,以及營地中忙碌卻不雜亂的景象。
對習慣軍旅生活的巫靈來說,眼前一幕不算稀奇,大多習以為常。
稀奇的是指揮者是岑青,雪域主宰的王后。
「他一直被血族國王關押,沒有任何教導,從哪裡學來的知識?」戈雅跳下巨鴞走入營地,目光掃視周圍,不免感到驚訝,「如果單從書籍中學習,他一定是個天才。」
「他的母親是朱殷,能征善戰,手持長劍打出赫赫威名。若不是發生意外,突然纏綿病榻,戈羅德無法成為國王,血族不會是今日模樣。」弗蘭走在他身邊,視線捕捉到沿途景象,對岑青的看法更傾向積極方面,「朱殷的血脈不會真的一無是處。他懂得獲取君王的寵愛,腦子裡也不缺乏知識。」
戈雅認為弗蘭所言在理。
他沉吟片刻,單手掀起兜帽,突兀地發出一聲輕笑。
「你在笑什麼?」弗蘭奇怪地看向他。
戈雅湊近弗蘭,單手按住他的肩膀,笑著揭開答案:「我在想長老院。」
「長老院?」
「他們要求王后攝政,傳統是其一,未嘗不是一種試探,也能稱之為考驗?從大軍出發時來看,他們想必有了答案。」說話間,戈雅眯起雙眼,語氣意味深長,「我知道陛下在離開時留下許多政務,他們應該會很忙,忙得超出想像。很難說這不是對他們行為的一種報復。」
弗蘭想了想,也不禁笑出聲音。
他和長老院關係一般,不能說完全不和,只能說多數時間不太合拍。
能看到薩繆爾和阿利亞吃癟,機會實在難得。他發誓自己沒有更多壞心思,只打算在一旁看好戲。
「可惜不能看到他們的表情。」他說道。
那場面一定相當有趣。
戈雅轉頭看向他,問道:「弗蘭,你不會提醒他們吧?」
「我像是好心人嗎?」弗蘭挑眉回視他。
「不像,你只會火上澆油,然後旁觀他們的窘迫。」戈雅如實評價。
弗蘭坦然接受。
這是事實,他不會予以否認。
兩人說話時,巫靈軍團陸續回歸,分配到屬於自己的營區。
諸侯們各自下達命令,抓緊安排好營內事項,集體走向巫靈王的大帳。
今日戰事順利,阻截十分成功,值得慶祝一番。
帳篷前升起篝火,僕從們擺放出成排長椅,搭配長方形的木桌,安排好眾人的席位。
岑青的位置在巫靈王身邊,唯二的兩把高背椅。
以洛維爾為首的西部諸侯分坐在兩人下首,從位置排列上,能清楚判斷出各人的實力和爵位。
一場倉促的晚宴,但並不簡陋。
山地人和地精共同負責烹飪,還有附庸種族的廚師,都發揮出最大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