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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個小時以後。
在走廊外守了幾個日夜的助理忽然接了個電話,再次回來,滿面喜色。
「老闆說聯繫上了一家國外的醫療機構,他們有應對這種情況的特效藥,概率很高,就是要錢。」
跟著一起守的高弘猛拍大腿。「錢算什麼!」
「是啊是啊,老闆已經聯繫了,明天早晨最早航班把藥送過來。」
一時間,空氣里都瀰漫著如釋重負的輕鬆氣息。
邵逾白能活,那老闆就不會再動不動就發火,這幾天在病房裡負責工作對接的助理,腦袋上多了三個包,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被罵得狗血淋頭,更有甚者已經在確認遺囑。
今天這個好消息,是所有人的救贖。
不知道什麼人冒出這麼一句:「我都快哭出來了……」
眾人其樂融融,都看見了希望,只有一人眼神陰鬱,藏在身後的手指掐進掌心,險些流出血。
怎麼能救活呢?她想。
不行。不行。
絕對不行。
……
當天夜裡,半山莊園籠罩在寂靜中。
許久未亮的手機屏幕驟然泛起冷光,一串號碼自動浮現。常狄倚靠在床頭,膝蓋以下蓋著羊毛毯,指尖懸停在撥號鍵上方,久久未動。
夜風吹拂,樓下花園裡花枝搖曳,響起簌簌的聲音,接近於腳步踏在地毯上。
這樣的聲音,常狄聽了幾十幾百年,早就習慣了。醫院走廊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仍在耳畔迴響,與記憶中余逢春望向她的眼神交織在一起。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他盼回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但常狄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
邵逾白不能活。
他救回來,常狄就得去死了,她不能再回到以前那樣毫無希望的生活中——
念及此,常狄眼中最後一絲遲疑也消散殆盡。她果斷按下通話鍵,不等對方開口便冷聲道:「明天最早一班到達A市的航班,我要你們確保——」
話音未落,聽筒里突然爆發出尖銳的電子蜂鳴,刺得她耳膜生疼。常狄猛地將手機拿遠,瞳孔驟縮。
怎麼回事?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你。」
常狄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她僵硬地轉頭,看向房間角落——那把平日空置的扶手椅上,此刻正坐著本該在醫院的人。
余逢春慵懶地靠在椅背里,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扶手。月光透過紗簾,在他清瘦蒼白的側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待確認常狄看清自己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可發現真的是你,還是讓我……難過。」
第110章
原來心臟停拍的時候, 人是能意識到的。
常狄動作僵硬地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神色逐漸回歸平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聞言, 余逢春無奈一笑。
「姐姐,現在這樣說, 是不是晚了點?」
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喚常狄姐姐, 本該令人欣慰高興, 偏偏物是人非, 在場誰都沒有當初的心境。
隨著他的問題, 常狄臉上本就微弱的笑容徹底沉寂下去。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 但是蘭溪, 我真的沒有做任何跟背叛有關你的事情。」
她語氣誠懇,眼神真誠。因為在常狄看來,殺死邵逾白與背叛無關。
余逢春不置可否, 只擺擺手。
接著, 被常狄扔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又亮了, 有一通電話打進來, 號碼顯示未知。
冰冷的白光映在兩人中間, 手機震動時發出的嗡鳴聲更是讓人心頭一震, 常狄手指攥緊, 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反倒是余逢春開口道:「接一下吧。」
房間裡的氣氛容不得常狄反悔退縮, 她謹慎地按下接通鍵, 電話那邊是一段五秒鐘的寂靜。
接著,一個不該在此時出現的聲音響起。
「全部清理完畢。」邵逾白說,「有三個人是被迫的, 正在二次檢查審問,其他人已經就地處決。」
手機自動開啟免提播放, 邵逾白的聲音迴蕩在房間裡,余逢春盯著常狄的臉,片刻後道:「忙完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