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被耗死了,東西才送到!有什麼用!!」
周青深吸一口氣,被捆綁的雙手瘋狂顫抖,很久後才恢復平靜。
他輕聲道:「他覺得我不配,我弟弟也不配,我們天生爛命,沒辦法。」
「事情不是這樣。」邵逾白道。
從周青爆發開始,他便一直從旁邊默默等著,直到周青沒聲了,他才再次開口。
周青手指抽搐:「你什麼意思?」
「德國的儀器確實是第二天早晨便運到C城了,錢也給你打過去了,」迎著周青的目光,邵逾白加重語氣,「是有人在中途攔了下來,不讓你弟弟活,余逢春並不知道這些,他和你的通訊也被切斷了。」
周青瞳孔顫抖,咬牙說:「我不信。」
「我帶來了海關記錄。」
邵逾白預料到了他的反應,從文件夾里取出兩張薄薄的紙,放在周青膝蓋上。
文件顯示,那台本能救他弟弟的命的儀器,確實在當天凌晨就過了海關,朝C城運輸。
周青死死盯著上面的字,手掌攥緊,千言萬語像石頭一樣梗在喉間。
像是預料到他會反駁質問,邵逾白說:「我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騙你,更沒有理由讓你們兩個把誤會說開,我只是不想讓他蒙受污衊。」
「……那這些東西去哪兒了?」周青問。
三天。
余逢春以為儀器已經在救周青弟弟的命,周青以為儀器還在路上。
直到三天以後,心電圖劃成一條平直的線,所有矛盾才在此刻爆發。
「很難推理嗎?」
邵逾白輕聲道:「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余術懷。
只有餘術懷希望削弱余逢春身邊的助力,只有餘術懷會想通過一條人命離間兩個人。
周青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不會不明白。
浩大的悔恨愧疚如潮水般壓來,瞬間便讓人窒息,連眼前都模糊。
周青低壓著嗓子問:「……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邵逾白反問:「你有問過他嗎?你有給過他解釋的機會嗎?」
出事以後,周青滿懷怨恨,徑直轉向余術懷,連一分鐘都沒給余逢春留下。
他把殺人兇手當成靠山,把真正試圖提供幫助的人當做敵人。
何其盲目。
但事已至此,悔恨無益。
邵逾白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起身離開了房間。
在他身後,有模糊的哽咽聲。
*
*
離開關押周青的地方以後,邵逾白順著公路獨自踱步很久,從口袋裡取出一台一次性手機,安裝上電話卡以後,他撥通那個熟記在心的號碼。
「幾點了還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暴躁的男人。
邵逾白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凌晨3:36,不好意思。」
在他說完的瞬間,男人的聲音恢復正常。
「怎麼樣?有什麼消息?」
「陳志遠現在安全嗎?」邵逾白問。
「安全,」男人說,「他現在在保護計劃裡面,你救了他一命。」
邵逾白道:「不是我救的,是余逢春本來就沒打算讓他死。」
「……」
「明天會有三箱毒品和幾個人送到警局裡去,毒品來自北美洲南岸,是我親自截下來的。」
「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希望你處理好,」邵逾白說,「他不希望有人做毒品交易,也不希望做了毒品交易的還能活著出來呼吸空氣。」
「我知道了,」男人應了一聲,「還有別的消息嗎?」
「沒有了。」
「行,那下次——」
「——我不會再撥通這個電話了。」
電話那邊有急促的抽氣聲,震驚又不能理解。
男人的語氣明顯沉了下去。「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邵逾白語氣輕鬆,「你可以理解為我退出了。」
男人厲聲勸告:「邵逾白!組織是這樣培養你的嗎?你不要被眼前的利益沖昏了頭腦!余逢春是你的敵人!他就算做了幾件好事,仍然不能改變他的本質!你不要被他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