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余逢春的詢問,他保持沉默,一言不發,一雙眼睛從方才開始,便不曾離余逢春。
見他不說話,余逢春又繞著他走了一圈,打量著他的穿著體型。
雨絲細密落下,沾濕了男人的衣襟髮絲,余逢春伸手接住一滴,攥在手心。
再看向男人時,他不再追問,而是道:「你從幻境裡就跟著我?」
「……」
男人點點頭。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點點頭,而片刻猶豫後,又搖了搖頭。
知道,又不知道。
余逢春沉思,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斗笠邊沿。
天生俊朗,又獲靈力洗滌筋骨,更讓余逢春看著如玉雕一般,手指細長有力,隨便的動作都很漂亮。
男人的眼神被吸引住。
他完全沒有掩飾,余逢春只一瞥就注意到。
他再次問:「你是從我醒來開始就跟著我嗎?」
這一次,男人再次表示肯定。
這就很有意思了。
從復生到現在,余逢春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有問必答的人,乖得很,不由得想再問問。
可還沒等他琢磨出下個問題該怎麼說,之前被他甩出很遠的何承息他們終於追了過來。
「前輩!」
程旭大喊一聲,又在看到余逢春身邊有別人的時候頓住,很迷茫。
最佳的談話時機已經過去,余逢春無奈笑笑,不再往深了問。
雨停了。
斗笠摘下,重新背到身後,余逢春望著盯著自己沒有片刻游移的男人,問道:「你要跟我走嗎?還是一直在後面跟蹤我?」
「……」
他沒有一個接一個地問,顯然是想看看男人是不是真的不會說話。
而男人也不負所望,默了好一會兒,沉聲道:「跟你。」
發音很艱澀,即便不是啞巴,也就是剛會說話。
余逢春笑意盈盈:「不是啞巴呀。」
男人羞愧地低下頭。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流著,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仿佛認識很多年,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程旭悄悄去拽姐姐的衣角,問:「他是要跟著我們一起嗎?」
程沁搖頭。不知道。
另一邊,余逢春決定最後一次為難這個半啞巴:「……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抿緊嘴唇,沒有立即開口。
余逢春趁熱打鐵:「不告訴我,就不帶你了。」
「……」
男人嘴唇微動,半晌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明遠。」
余逢春一挑眉:「哪個明,哪個遠?」
男人說不出話了,微微垂眸,執起余逢春左手,粗糙的指尖在他掌心一筆一划地寫下「明遠」二字。
余逢春蜷縮指尖,收回手,覺得明遠把他的名字寫得很深。
「記住了,」他說,「我叫余逢春。」
這句話是密音入耳,只有明遠一個人能聽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得明遠不會說話,不需要防備,總之餘逢春把自己的真名告訴了他。
明遠聽到以後,鄭重點頭。
余逢春帶著他往何承息那邊走。
「可以繼續趕路了。」他風輕雲淡地說。
程旭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憋的還是被自己姐姐掐的。
程沁則微微踮腳,打量一眼站在余逢春身後的男人,小心開口:「前輩,不知他是?」
「他叫明遠,」余逢春介紹,「他是跟著我的,等我把你們往裡面再送送,他就隨我一起離開。」
程沁雖然沒見明遠出手,但光看周身氣度,就知道明遠的境界絕對不低。
他們領下任務以後,剛到秘境前面,就遭到魔修洗劫,險些被殺人奪寶,如今能多一個人護送,不是壞事。
何承息再次行禮:「如此,那就多謝二位了。」
……
先前四人一起朝著秘境走,余逢春忽然消失,何程三人追了很久才找到,現在又要重新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