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被莫名震動全部震翻震壞的家具,如今已經全部恢復原狀, 還循著以前的位置安穩擺好。
房間裡花香怡人,先前花瓶里的滿天星已經瘋長, 蔓延到地上, 像一條從床頭流瀉而下的花海。
而在純白的花海之上, 幾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玫瑰, 作為星星點點的裝飾。
余逢春坐起身, 罕見的沒有感受到抽離而出的暈眩噁心。
他愣愣地看著床下的一片花海, 很久都不知道做如何反應, 而直到紙片一角闖入視線,余逢春才像回過神來一般下床,小心翼翼地在花海中將紙片取出。
那是只有人手掌大小的紙片, 被裁剪得很規整。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
永矢弗諼。
紙片上的字跡蒼勁有力, 轉折寫得極漂亮, 但卻仿佛是怕自己的字體現不出情誼, 於是書寫人在紙片的最末端, 還小心仔細地畫出一個小愛心。
余逢春怔愣地看著, 脫離而出的無力虛弱終於在此刻找上門, 他腿一軟, 跪坐在地上, 連掙扎都懶得掙扎,直接順從地倒進花海中。
永矢弗諼。
他從心裡念著這個詞,一遍又一遍,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那些從高處一路開遍的花,似乎也順著這短短的字句, 開進了他的身體。
在余逢春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一抹淺淡又真實的微笑便已經在他眼中綻開。
……
0166又一次遲到了,偏偏在它看來,自己一出任務世界,就在說話。
所以當余逢春聽見它的聲音的時候,它正在狂叫這次的總體得分。
[天殺的99!!!!!你敢信嗎!!你敢信嗎!!!媽媽我就知道我可以……!!!]
一朝暴富的人差不多就是它這德行,余逢春已經懶得做任何評價了,老神在在地喝著自己剛泡好的安神茶,坐在床上,神態安詳。
激動完以後,0166終於發現了盛開在余逢春腳下的小型花海。
[這什麼玩意兒?]它問。
余逢春搖頭:「不知道,而且你遲到了一個小時。」
0166難以置信:[又來??]
「嗯哼,我沒細算時間,也可能更多。」余逢春說。
突破自己成績極限的喜悅淡了一點,0166異常困惑,在宿主腦子裡嘀嘀咕咕地轉了兩圈。
想不通啊想不通。
[我去上報,]0166說,[總是這樣也不是個事兒,萬一哪天你吐著嗆死了怎麼辦?]
余逢春放下杯子,皺眉:「你能不能別咒我?」
0166不答,只留下嘿嘿一聲。
余逢春:「……」
正無語呢,余逢春自己的聯絡器忽然傳來提示音,打開一看,還是上次那個未載入聯繫人。
這次只有簡短的三個字:【我恨你。】
余逢春把信息界面給0166看。
「我到底幹什麼了?」他很奇怪,「衛亭夏為什麼總來找我?」
[誰知道呢?]0166哼唧,[可能這就是第一名的通病吧。]
「還是很怪。」
余逢春皺眉,手指按動,回發給衛亭夏一個問號。
暫時沒有回覆。
一個常年成績排全體宿主中第一名的人,應該不會罵完就跑,余逢春猜他應該是去頭疼別的了。
「你幫我盯著回復,我得睡一會兒。」
放下安神茶,余逢春踢踢踏踏地走到廚房,接了杯清水,帶著再次回到臥室,在床頭櫃裡找出那幾個顏色非常熟悉的小藥瓶。
按照比例倒出藥片,余逢春一口悶下,隨後異常流暢自然地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
0166默默注視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無需分析思考就明白,余逢春一定這樣度過了無數個單獨一人的日夜。
從返聘到現在,0166從沒問過余逢春吃的藥是這是什麼的,它心中隱隱約約有個猜測,但不敢落實。
在等待排查回復的間隙中,0166像泡沫一樣在余逢春的表層意識中漂浮,小心翼翼地躲閃著,未曾碰到任何的思想閃現,只去自己能去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0166仍然能在無限思緒中,捕捉到那如雲霞一般緩緩瀰漫開的愉快情緒。
如此情形,不管是對余逢春還是0166,都太難得了。
0166很好奇,是什麼讓余逢春這麼開心。
而就在這時,一封郵件將0166的基礎思緒運行拉回正軌,但發信人並不是衛亭夏。
余逢春有給他備註,但也只是一串很難分辨具體含義的代碼,通過彈出的提示可以看出,他們的交流不算頻繁,但很規律。
盯著這封郵件,0166感覺到一絲窘迫和心虛。
可它還是選擇打開。
【以下為醫藥統計系統自動提示:余先生,您好!根據計算,您上次訂購的情緒抑制劑應該會半月之內用盡,是否要繼續訂購?如需要,請在三日之內,將主系統提供的購入准許重新發送。】
0166關閉郵件,抹去了自己看過的一切痕跡,罕見的感受到許多難過。
情緒抑制劑,是系統空間為脫離任務的宿主提供的一種短期強效緩和藥品,可以有效抑制宿主脫離任務世界時產生的強烈情緒波動,包括怨恨、憤怒以及思念等強波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