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一時間竟無話可說,只能怔怔地盯著他泛紅的眼角。
但不到半秒鐘,職業直覺強行讓他清醒過來。
「三年前的事,我有所耳聞……」
秦澤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溫柔,帶著不明顯的誘導:「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余逢春眼睫一顫,似水的眼眸滑向秦澤。
「沒什麼,」他說,「你不是聽到了嗎?我留邵逾白一個人等死,自己逃走了。」
「那你自己逃哪兒去了呢?」秦澤問,「你是怎麼逃走的?這些年去了哪裡?」
他問得很謹慎,接近於沒什麼目的的好奇心展露。
可余逢春卻在沉默片刻後,若有所感地笑了。
他仰頭看著秦澤,白皙的皮膚在月光下幾乎有玉石的質感,而那雙眼睛,仍然澄澈燦爛。
秦澤以倒影的形象倒映在他眼中,如同萬千星河中的卑微一點,無可奈何地面對著余逢春瞭然的笑意。
「秦先生。」
余逢春輕聲道:「你為什麼要問這些呢?」
秦澤隨意一笑:「就是問問。」
「哦,這樣,」余逢春點頭,「那等你真的想知道的時候,再來問我吧。」
他看了一眼時間。
「趙哥到了,我該走了。」
他和秦澤告別:「余柯雖然脾氣好,但很多時候也很怪,你自己把握著度。」
「我知道,」秦澤說,「心裡有數。」
於是余逢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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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以後,余逢春舒出一口氣,在后座上癱成很舒服的一團,沒骨頭似的靠在邵逾白的肩膀上。
亞麻混紡絲綢的西裝面料紋理略微有點粗糙,聞起來有很淡的香氣,底下肌肉寬厚有力。
余逢春調整著枕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問道:「你怎麼來了?」
「剛好下班。」邵逾白說,手指小心地拂過擋在余逢春眼前的頭髮,「很累嗎?」
余逢春打了個哈欠:「還好,只是他們都不說實話,我也很為難。」
「想聊聊嗎?」邵逾白問。
余逢春閉著眼:「不了,再過幾天。」
他沒意識到在這一刻,自己和邵逾白的姿勢有多親近,如此自然而然,好像那三年的隔閡從未存在過,他們一直在一起,也一直在分享著彼此的空間。
而邵逾白或許意識到了,但他什麼都沒說,見余逢春累了,便從旁邊取來毯子蓋在他腿上。
余逢春差點就要這樣睡過去。
然後他就想起之前在廊外花園遇見明典生的那一幕。
早在余逢春和邵逾白認識之前,明典生就已經是邵逾白的好朋友了。
拋開智商不談,明典生真的是個很講義氣的人,關於余逢春回來這件事,他不可能一直瞞著邵逾白。
……
「邵逾白。」
車中格外安靜,余逢春突然喊了一聲。
邵逾白「嗯」了一聲,低下頭,看著他:「怎麼了?」
余逢春睜開眼,很認真也很突兀地對他說:「你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害你的,對吧?」
「……」
不等邵逾白有所反應,余逢春又自顧自地說:「你可能不知道,但你能記住嗎?」
他說得不明不白,偏偏又那麼期待,看著邵逾白的眼神格外明亮,像星星。
在他的眼睛裡,邵逾白同樣認真點頭。
「我知道,也記得。」他說。
嚴格意義上,這只是在他記憶中與余逢春認識的第一個星期,除了彼此外,一切都很陌生。
可邵逾白就是沒有理由地選擇聽從,就好像他第一次見到余逢春時,就清楚自己愛他一樣。
……
……
……
回到邵逾白的房子,剛一進門,余逢春就聽見了很熟悉的嘩嘩水聲。
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條金燦燦的小金魚正在前幾天選好的魚缸里歡快遊動,啄水草玩。
「哇偶。」
余逢春站在魚缸前,用手比劃了一下,不出意料的發現小金魚又胖了,但和整個魚缸比起來,還是跟米粒一樣。
「你怎麼把它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