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人一聽電話接通,直接問:「聽說你暈倒了?」
邵逾白「嗯」了一聲。
那人問,聲音有點緊張:「怎麼回事?」
邵逾白指揮司機停在路邊。
聽見他這麼著急,邵逾白道:「沒事,小毛病。」
「小毛病?你以前從來沒這樣過。」
邵逾白實話實說:「我三年前在醫院裡躺了幾個月。」
那人道:「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邵逾白問。
「……」
見他沉默,邵逾白加重語氣:「明典生。」
聽出他有點生氣,電話那頭的明典生沒辦法了。
「真不一樣,你這次是無緣無故的昏迷,上次是被人捅了一刀。」
邵逾白面色不改:「誰捅的?」
明典生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不知道。」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
再一次的沉默。
邵逾白已經懶得應付這些人為擋在自己面前的牆壁,抬手要掛斷電話。
然而好像知道邵逾白要做什麼,明典生急忙又道:「逾白,我這周回國。」
「知道了。」
邵逾白淡淡應了一聲,掛斷電話。
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再睜開眼,邵逾白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些疲憊。
而且這不是那種身體出現問題以後自然而然的疲乏,更像是經歷了一場劇烈運動。
邵逾白很不理解,但現在有更值得探究的事情,於是暫且將問題放下。
「回老宅。」
司機點燃發動機,汽車重新向前駛去。
*
*
*
邵家老宅里,只有零星幾個傭人。
邵逾白來的很早,且沒有讓司機繞路,直接將車停在了老宅的正門口。
下車以後,管家迎上來。
「先生,」管家擋在邵逾白面前,「老夫人還在睡,您……」
聞言,邵逾白掀起眼皮,沒多少血色的臉上,神色冷淡漠然,一雙眼像刀一樣割過管家虛假的謊言。
他不緊不慢地反問:「她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起,我不清楚嗎?」
管家愣了一下,啞口無言:「這……」
見他無話可說,邵逾白撂下一句:「去把速效救心丸備好。」
然後就走進了老宅。
剛進門,甚至用不著傭人引路,邵逾白直接去了後院,在一座專門建造的佛堂里找到了邵母。
邵母自然也聽到了他在外面鬧出的動靜。
彎腰衝著佛像叩拜,邵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一雙細長吊梢眼在邵逾白周身打繞一圈,面上頓時浮現出不滿責備。
「大清早在外面吵吵嚷嚷,還這樣進佛堂,你知不知道羞恥?!」
羞恥?
邵逾白一挑眉。
即便他將母親關在老宅里不許隨意外出,可她氣急了也只不過是罵自己不孝,嚷嚷著要跳樓尋死,可從來沒說過自己不知羞恥。
沒將她的責罵放在心上,邵逾白靠在門口,直截了當地問:「三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言,邵母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冰凍結了一樣凝滯住,連惱怒都不見了。
片刻後,她不自然地說:「問這個做什麼?」
邵逾白審視著她的神情,緩緩道:「我做了一個夢。」
邵母道:「誰都會做夢,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邵逾白繼續道:「確實,誰都會做夢,但這次我夢見一個人,他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剎那間,邵母的臉色變了。
她已到知天命的時候,加之平日從不費心保養,皺紋像樹枝一樣爬上她的皮膚,可這些歲月賦予的痕跡卻並沒有讓她也跟著變得寬容隨和,反而更添幾分刁鑽刻薄。
「我知道你什麼沒想起來,」她啞著聲音說,「你要是想起來,早不在這兒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邵逾白在和她的對話中受挫,因此他的面上並沒有浮現出任何情緒。
然而邵母卻仿佛從他今日的某些表現里,找到了可堪欣慰的東西,盯著邵逾白的脖子,呵呵笑了兩聲。
「你忘了,是天大的好事,那些東西只會拽著你,讓你站不起身,你為什麼一定要揪著不放?」她質問道,「我是你的母親,難道會害你嗎?」
邵逾白靠在門口,盯著她憤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