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怨他。
暗自咂摸了一下這個念頭,余柯笑了,站起身,坐了一夜卻絲毫沒感覺疲倦酸痛。
有信息發來,堆積一夜的工作到了不得不處理的時候。
將余逢春隨手扔到沙發上的外套疊好,余柯離開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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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逾白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十二小時甚至更久。
醫院的氣味極其容易辨識,尤其是對一些之前長期住院的人來說。
邵逾白咳嗽一聲,守在一旁的護工遞來溫水,檢查完數據的醫生也正好開口:
「邵先生,您休息一下就可以離開了。」
邵逾白點頭,喝了口水。
而醫生本要走了,可想到什麼,又停住腳步。
他問道:「邵先生,根據我的判斷,您這次昏迷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可以告訴我您在昏迷前看到了什麼嗎?」
邵逾白喝水的動作頓住,眼眸低垂。
見到了什麼?
昏迷前的記憶大多數都是混亂的,邵逾白只記得自己是要參加一場生日宴會,可進門以後沒多久,就身不由己地墜入黑暗中。
而在昏迷之前,他唯一記得的、尚且清晰的一幕,是一雙藏得很遠的眼睛。
仿佛繁星墜落叢林,燒起一片翻天覆地的大火。邵逾白甚至不覺得在那一刻自己的腦中划過任何思緒,他只是看著,靈魂都為之震顫。
一顆很久之前埋在他胸口的種子,在那一秒鐘生長發芽,伴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和血液的涌動,越扎越深、越扎越深。
……
「我不記得了。」
醫生一愣,藏在鏡後的眼中滿是懷疑。
可邵逾白神色依舊,喝完水以後讓護工拿來換洗衣服,馬上就要出院。
醫生無法,只能離開病房。
換完衣服以後,邵逾白簡單查看了一下從自己昏迷到甦醒的訪客記錄,除了宴會主辦方以外,只有幾個平日裡比較熟的人來看了一眼,沒什麼問題。
邵逾白合上記錄冊。
「安曉去哪裡了?」
保鏢面色黢黑,長得很高,頭能頂到門框上。
聽見邵逾白這麼問,他道:「安先生去了老夫人那裡。」
「什麼時候去的?」
「您昏迷沒多久就去了。」
「知道了。」
邵逾白沒有感覺意外。
安曉是他母親塞到他身邊的人,本就是一個監視他的攝像頭,有點風吹草動就跑到母親那裡去,太正常了。
只是邵逾白一直不明白,外面有那麼多好的療愈師,為什麼母親偏偏選了安曉。
他並不是多麼——
思緒中斷於一個慌慌張張跑進病房的身影,安曉換了身衣服,頭髮還特意燙出羊毛卷,顯得青春活力。
看到邵逾白的那一秒鐘,淚水嘩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逾白,你醒了!」
邵逾白:「……」
將記錄冊拍回保鏢手裡,邵逾白一言不發,徑直朝房門走去。
安曉想跟上去,卻被保鏢一把攔在原地。
「安先生,」保鏢粗聲粗氣地說,「先生不喜歡你叫他的名字。」
安曉聞言,眼眶更紅了:「我是關心他啊!」
他急地跺了跺腳,眼看著邵逾白的背影消失,可保鏢依然將他按在原地,只能打消跟著的念頭。
很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新換的衣服和打理好的頭髮,安曉用力推了保鏢一把,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見此他更難受了。
「等著!讓老夫人知道,一定會開除你的!」
撂下這句狠話,安曉手一甩跑進病房裡,關上了門。
「……」
保鏢也挺無語的,但剛才老闆的意思是讓他看住安曉。
沒辦法,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下來,保鏢隨便搬了把椅子坐在病房門口,準備就這麼守著。
……
另一邊,邵逾白上車以後,接到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