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樣的房間裡,本身就是一種精神上的磨礪。
身後房門合攏,李明先扶了一把就要昏在地上的李浩,然後才試探著抬起頭,看清了坐在桌後的那個人。
只一眼,李明渾身的冷汗便全部融化成驚懼,扎得他渾身顫抖。
「邵……邵將軍?」
五日前邵逾白以刺殺元帥的罪名被暫時收押進環隴監獄,理論上他的所有政治身份都應該在進入監獄的那一刻被廢除,可見到他,李明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初次見面時,邵逾白一人一機甲,將敵方軍艦貫胸刺穿的兇悍模樣。
聽到他如此稱呼,坐在桌後的邵逾白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只接過其中一名獄警遞來的檔案書,垂眸翻看片刻後,將其扔在桌子上。
「李明,48歲,原聯盟第三軍中校,軍前先鋒二隊隊長,服役時間十八年……」
冷淡的話語將李明的前半生概括,李明沒有任何頭緒,他想不通為什麼邵逾白要見他,更想不通江秋跟邵逾白有什麼關係……
「你的戰場經驗非常豐富,有幾次先遣作戰堪稱精彩,」邵逾白的話語打斷了李明的思索,「而且你的兄弟和你配合非常好,根據軍方的統計數據,當你們兩個協同作戰時,勝率會高出單人作戰幾個點。」
這似乎是個誇獎,於是李明試著露出一個笑。
「——但我不理解,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話音落下,李明所有的僥倖盡數消失。
邵逾白仍然在說:「**婦女、劫掠錢財、毀屍滅跡、私自刪除軍方記錄檔案……按照軍法,應該如何處置?」
「……」
李明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身後,李浩已經恐懼得站不起身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其他兩人也沒好到哪去。
邵逾白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們的表現。
「你們這個反應告訴我,你們其實很清楚。」
話音落下,如同宣布判決。
邵逾白擺擺手,守在一旁等候已久的獄警迅速向前,將癱在地上,如爛泥一般的四人拖了下去。
咔噠一聲,房門合攏,陳舊的灰色房間裡,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邵逾白喝了口水,把先前扔在桌子上的檔案又拿起來翻開,眉毛緊蹙,仿佛在疑惑為什麼這種人渣能活這麼久。
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索,邵逾白走去開門。
……
……
……
當余逢春在系統實時錄像里,看到邵逾白接過一條天藍色毯子的時候,表情終於繃不住了。
邵逾白被捕,雲闕被政府徵收,余逢春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那條天藍色的毯子被他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枕頭上。
沒想到邵逾白居然專門派人把毯子找了回來。
余逢春抱膝坐在床上,覺得有點曖昧。
「他真的很愛我。」他轉頭跟0166炫耀,「而且離不開我。」
0166:[……]花錢買實時錄像,就得出這屁結論。
正經的系統有別的疑慮:[邵逾白是下令殺他們了嗎?]
余逢春還在看邵逾白疊他的毯子,聞言挑眉,切換錄像。
一片空曠的場地上,白光閃過,地上只有一灘灰。
余逢春小手一攤:「死了。」
他真的不太在意那四個人渣的結局,如果他們當時在余逢春的艦隊上,那出事的下一秒鐘就會被填進炮彈里轟出去,用他們的那條爛命做最後一點貢獻。
0166也不在意,它只是關心主角毅然處死這4個人,是否意味著:[主角他……]
「邵逾白一直就是這樣的,」余逢春躺回床上,把屏幕調整更大,「他不僅是我的副官,更是指揮艦上權利高過我的人。」
統一作戰時期,即便只有餘逢春副官的職權,邵逾白手裡都掌握著一支警備隊。
他要處理的可不僅僅是照顧余逢春的生活起居,還有很多陰暗且見不得光的事。
你不能指望一個戰士全然光明磊落,因為戰爭不是這樣。
況且只是殺幾個有罪的人而已,怎麼了?
余逢春滿意地看著邵逾白如對待皇帝一樣對待那塊毯子,心想都把毯子接過來了,見他還遠嗎?
……
第二天,監獄裡少了四個人。
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但整座監獄的氛圍異常凝重,了解內情的人都躲著余逢春走。
余逢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整天的特殊對待,甚至在吃完晚飯後,問獄警下次能不能多幾塊小餅乾。
獄警聽完臉都僵了,但還是勉強點點頭。
見他同意,余逢春試著得寸進尺。
「我可以去外面走走嗎?」他問,「或者你願意告訴我,怎麼去找某個姓邵的人嗎?」
獄警:……
「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