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在半小時前就被人強行扭送走的江秋始終沒有出現,明顯是來找人的邵逾白也不曾露面,好像雙方無形間達成了某個協議,彼此守在兩端,相安無事。
突然,在衛兵的注視下,飛行器如同有感應般朝門口駛來,穩穩停在側邊。
來時什麼樣,走時還是什麼樣的余逢春雙手插兜,慢悠悠地出現在入口,穆懷跟在他身後,小臉慘白,眼眶微紅,跟被欺負了似的。
看見飛行器,余逢春雙目微睜,走到車前,毫不避諱地敲擊車窗。
咚咚咚!
車門打開。
車廂里,邵逾白還穿著早晨走時的軍裝,衣衫挺括,沒有一絲褶皺,仿佛剛從辦公室離開,左手邊的光腦上還懸浮著一份沒看完的文件。
余逢春沖他笑:「來接我?」
邵逾白點頭,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摸索過,尋找受傷的痕跡。
旁人可能不明白,但余逢春清楚得很,張開手展示:「我沒事。」
接著他往後一步,攬住穆懷的肩膀,把那張蒼白小臉往自己肩膀上按:「我們聊的可好了,是吧?」
他問穆懷。
穆懷在他肩膀上點點頭,臉皺得像包子,眼尾還是紅的。
「……」
邵逾白無言凝視著這場騙局的種種紕漏,在余逢春含笑威脅的目光下,選擇不拆穿。
「走吧。」他向余逢春伸出手,「我帶你回去。」
……
余逢春上車離開,穆懷一個人站在原地,眼角的淚花被風吹乾,身後傳來慌亂急切的腳步聲。
「少爺!」
被余逢春驅逐的衛兵重新回來,臉色茫然,看到穆懷的身影后如釋重負。
「您怎麼在這?我們——」
話音未落,穆懷驟然轉身,一個凌厲的巴掌扇在衛兵臉上,掀起火辣辣的刺痛。
來不及困惑,衛兵跪下去。
「我怎麼在這兒?!」穆懷厲聲問,「你說呢!」
「我……」
衛兵困惑地抬起頭,眼裡的茫然不是假的。他試著回憶,但思緒好像滾入一團雜亂的線條中,每當他試圖深究,便會迷失。
這不是他能突破的屏障。
只有絕對強悍的精神力配合絕對精密的操縱,才有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審視著他的神情,穆懷同樣想起了那幾乎將他淹沒的感覺,仿若濃蜜灌頂,帶來窒息的快意。
「……算了。」他忽然輕巧地說。
衛兵回過神,頂著一張紅腫的臉抬起頭,看到穆懷已經消氣,正望向余逢春消失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微涼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額頭上,溫柔擦去眼角的淚珠,在他說出該說的話以後,耳邊的聲音給出讚嘆和安慰。
他比邵逾白更好。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腦海里。
「……」
穆懷不自覺地伸出手指,摩挲濕潤的眼尾。
潮紅蔓延到臉頰。
第14章
余逢春要求0166給他放羊和狼的故事,並聲稱這是他的權利。
[這才不是!]0166剛弄垮了幾台機甲和監控器,非常興奮,全身的勁沒處使,[我給你放動作電影吧!]
面對提議,余逢春斷然拒絕,表示他不想看那些渾身出汗的電影。
0166說他沒品,余逢春說當然了,物以類聚,你以為你多高雅?
一人一統開始半玩鬧性質地互戳痛點,然而再多的諷刺與玩笑,也很難真正阻擋住邵逾白的目光。
余逢春只多堅持了五分鐘,就放棄了。
「我真沒事。」他說,「當然了,他是想把我弄到別的地方去挖礦來著。」
邵逾白聞言關閉文件,雙手交握在小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對面把腳搭在桌子上的余逢春。
余逢春絲毫沒有體會到所謂的尷尬和羞愧,巋然不動。
良久後,邵逾白開口了:「你其實不用去的。」
只要余逢春願意,不管是自己來還是命令邵逾白的手下,他有太多方式可以脫困。
「我想去。」余逢春說,「今天見不到我,明天還是要來,還不如抓緊解決。」
說完,他很得意地晃了晃鞋子,空出手拍拍急過來的機器人腦袋。
像只耀武揚威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