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紅眼,長發,這些詞加起來就可以營造出一種恐怖的氛圍,但在宋凌澤身上出現,更多的一種來自地獄深處危險又致命的美感,他伸出手,虛握著在謝一梓上方停留,似在隔空撫摸一般:「你,可以解救我嗎?」
他低頭,如同動物一般輕輕將自己的腦袋放在他手心,「如果可以的話……」
後半夜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一道閃電劈過,宋凌澤的臉被照亮,後面的話被雨點聲淹沒,沒有人知道他說了什麼,有的只是默默在土壤中破芽生根的種子。
孤兒院最近發生了點變化。
所有的小朋友都開始無意識討厭起了某個人,他們都說——他會帶來不幸,幾天前,種種怪事開始在孤兒院上映,先是被宋凌澤相貌吸引來看他的小女孩被馬蜂蟄了,再然後是分享飯菜給宋凌澤的小孩第二天被食物噎住,怎麼也咳不出來,差點喪命,緊接著就是和宋凌澤有過聯繫的人都或多或少丟了一些自己珍視的東西,就連計楠楠最喜歡的玩具手.槍都不見了。
有人猜測是宋凌澤偷的。「這段時間計楠楠新接觸的人就他一個,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啊。」
計楠楠反駁道,「一個個都別給我亂說啊,那只不過是一個玩具而已,我不喜歡自己扔掉了而已,關他什麼事啊。」
「怎麼可能,你明明最喜歡那把玩具槍!」
……
流言四起,計楠楠和艾比特卻找不到宋凌澤,甚至在每天謝一梓來送飯的地方都沒有見到他,艾比特說:「他不會想不開吧……」
計楠楠趕緊說:「他才不會,你看他像是在乎那些人胡說八道的樣子嗎?」
艾比特揉了揉太陽穴,皺眉緩緩道:「可是,我好像也有一種錯覺,好像馬蜂就是他招來的,你的東西是被他藏起來的……」
計楠楠氣道:「你怎麼學到他們的了!」
艾比特搖頭:「不,我的意思是,我感覺有一種東西在牽制我的思維。」
計楠楠眨了眨眼:「我不太懂。」
艾比特撓了撓頭:「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有東西在讓我們忍不住去討厭宋凌澤,很奇怪。」
計楠楠:「總之先找到他吧……等等,你看,那個站在樓頂的是不是他!」
艾比特跟著瞪大了眼,慌張道:「我去,真是他!快,快走去把人拉下來!」
兩個人急匆匆的一路跑上了樓頂,途中經過的小孩原本還想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但看到最終目的地是宋凌澤那,就都默契地閉了嘴。
「你別衝動干傻事啊,宋凌澤!」計楠楠焦急道。
宋凌澤紅色的眸子轉了轉,短暫的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下,腳步往邊緣挪了一步,讓自己的後腳跟懸空,「大家都討厭我,對我有那麼多的偏見,你們也不例外吧?但你們這又是要做什麼?」
艾比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具有攻擊性,放緩了步子,溫溫道:「我會想辦法和他們溝通的,這麼多天了,我們也算是好朋友了,對不對,你過來吧,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就什麼都沒了。」
宋凌澤不動聲色地看著他靠近,猛地又往後撤了一墊,這時候的他搖搖欲墜,只剩半個腳掌還在邊緣,好像一陣風吹過就可以倒下去,「別過來了。」
艾比特停了下來,生怕他一個重心不穩摔下去,思來想去,還是搬出了唯一一個可能有點效果的人物,「這樣吧,我去找謝一梓哥哥,他以後是學心理學方面的,肯定能有點幫助,你在這等我!」
宋凌澤聽了這番話,明顯身體放鬆了許多,步子往前一邁,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的光,「嗯。」
計楠楠留在原地看著宋凌澤,防止他干傻事,但這人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心理負擔想跳樓的樣子,甚至還無聊地拿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她剛想說什麼,艾比特就帶著人上來了,宋凌澤用樹枝隨手劃拉兩下,把剛剛畫的圈圈弄沒,再抱膝蹲在樓頂邊緣,抬起頭看向謝一梓的時候,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就連那耀眼的紅都黯淡了一些,好像真的很委屈一般。
計楠楠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但是宋凌澤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像淋了雨在外流浪的小狗,求收養的那種。
謝一梓還是昨天的打扮,沒什麼變化,看到宋凌澤的時候頓了頓:這不是昨天那個淋雨的小孩嗎。他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額頭,不燙,沒發燒。小孩沒有躲開,安靜地讓他碰。
「怎麼了?」謝一梓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眼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關心,安撫對方的情緒。
宋凌澤抬起來看著謝一梓,抿著唇,看起來有幾分脆弱,「帶我回家吧。」
謝一梓定定看了他幾秒,倒是沒看出他想尋死,好像就是單純想要跟著自己,他很緩慢地眨了眨睫毛,然後輕快道:「跟孤兒院主人說一下,他心理有問題,來我家借住一段時間,我會照顧好他的。」
其實說出這句話之後,謝一梓就有些後悔,他只是一個剛成年的大學生,平時除了做點兼職和之前父母留下的遺產,也沒多少財力,怎麼就想著負擔起一個小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