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做成的匕首竟然穿過了皮肉,深深地扎進他的胸膛里。
謝應看見血紅一片,許一倒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股強烈的血氣沖向謝應的全身,他感覺頭昏腦脹,天旋地轉,似曾相似的眩暈感又一次出現。
昏過去之前,謝應心裡想的只有一句,又不是他發動【南柯】殺的人,為何會觸發【棄置身】?
幾乎是謝應暈倒的一瞬間,季疏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將失去意識的那人穩穩接住,抱在了自己懷裡。
他一手抱著謝應,一手要邊上那個真假不辨的黑袍人付出代價。
可是右邊站著的那個身穿黑袍的人卻主動解下了長袍。
【翎聞】以為謝應病發,抓著趙子健就跟了上去,一抬頭正看見這一幕。
褪去黑袍的人打扮和許一完全不同,他穿著一身有些滑稽的玩偶服,迎著從季疏手中散發的危險氣息,當著眾人的面抬手取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張和謝應一模一樣的面孔。
【翎聞】愕然。
季疏驚詫,緊急收手。
玩偶人掃了一眼已經死去仍然嘴角帶笑的許一,看著季疏也笑起來。
他的笑聲和眼神一樣悽厲,嘴角溢出鮮紅的血光。
「叔叔,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季疏滿面的不可思議,看著懷中昏迷的那人,又抬望眼前的另一張謝應的臉。
謝應的名字從何而來,他應該知道嗎?
……
謝應又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未曾有任何困惑,立刻清醒過來。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棄置身】帶給他的夢裡世界。
他飛速起身,奪門而出,循著喧鬧聲的來源,看見院長正踩在板凳上更換走廊的燈泡。
可他不是已經換過了嗎?
「瓶瓶,醒啦,關關正在吃飯呢,你也去吧。」
小老太太和藹地笑,手舉在頭頂上忙活。
她腳下的板凳搖搖晃晃,她卻像感受不到一樣,只顧著和謝應說話。
謝應下意識想上前去扶住她,又被這似夢非夢的一切嚇得有些不敢動。
院長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有些生氣地指著他的胸口指責起來:「不都和你說了嗎,夏天也要穿好衣服,不能貪涼!」
謝應低頭看,才發現自己睡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開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院長看,手卻不由自主地往領口的扣子上摸去。
在指尖不經意觸碰到肌膚的時候,謝應感覺皮膚有些奇怪。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點東西。
鎖骨以下,一道長長的疤痕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胸骨下端,像是蝴蝶的身體,串聯兩側展開如蝶翼的胸骨。
這是什麼?他不記得自己有這個傷口啊!
「院長,這疤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上的?」謝應一把扯開睡衣,敞著胸膛急切地問。
即便不知道眼前的院長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但小老太太現在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快要被虛虛實實的夢逼瘋了,只有看到家人在身邊,才能勉強維持自己的理智。
院長終於換好了燈泡,從板凳上下來,蹣跚到謝應的跟前,一邊從他手裡扯出睡衣邊緣替人系扣子,一邊責怪他:「這都記不清了嗎,你那個心臟手術啊,我就說少玩手機,玩得腦子都傻了……」
「什麼心臟手術!」
謝應第一次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嘮叨。
什麼心臟手術,他不是沒做手術嗎?
「就是你那個先心病啊,發什麼糊塗呢,沒睡醒嗎,快讓院長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小老太太踮著腳,有些冰涼的手背貼在謝應的額頭上,喃喃道:「這也沒發燒啊……」
「我不是不願意做手術嗎?誰給我做的,院長,這到底怎麼回事!」謝應的認知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從出門到現在,院長說的每一句話都和他所擁有的記憶有偏差。
他明明記得自己是怎麼逃出醫院,怎麼用不吃不喝對抗來勸說他的人的,可到了院長這裡,一切都像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