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林聽冷不丁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伸手扯他護腕:「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錦衣衛是卯時初上值?」卯時初,凌晨五點,她哪能起得這麼早?根本睡不夠。
段翎頷首:「你沒記錯,我們錦衣衛是卯時初上值。」
她直言:「我起不來。」一兩天早起,林聽還能勉強起得來,連續十天早起,沒門。就算李驚秋來揪她耳朵,她也起不來。
他早有預料,也想好解決辦法:「我派人巳時再去接你。」
巳時,現代早上九點,恰好是林聽平常的起床時間段,在她的接受範圍內:「不用你派人來接我,我自己坐馬車去就行。」
段翎看她被扯過的護腕:「錦衣衛每天辰時要巡邏城中大街小巷,巳時結束,到時會經過林府大門,可順道接你到北鎮撫司。」
林聽不再糾結:「行吧。」
他們剛商量好此事,段馨寧就回來了,夏子默跟在她身後。
夏子默不是第一次見林聽和段翎,認得他們,進玲瓏閣前聽段馨寧說他們也在,於是走來便喚:「林七姑娘,段二公子。」
林聽沒站起來,只是朝夏子默微微點頭:「夏世子。」
段翎溫和:「夏世子。」
段馨寧一看到林聽,眼裡就只有林聽了,拎著夏子默買給她的糕點,越過段翎,坐到林聽左側,將糕點遞過去:「樂允,你嘗嘗。」
林聽稍微側過身,面朝段馨寧,就著她的手吃下糕點。
段馨寧:「怎麼樣?」
「不錯,裡面好像還有花餡,哪鋪子的糕點?我好像還沒吃過。」她喜歡到處搜羅好吃的。
「就在玲瓏閣對面的那條街上,我改天帶你去。」段馨寧聞言綻開笑容,完全忘記了夏子默還站著,也忘記他還沒有嘗過,「我吃過了,你喜歡吃就多吃點。」
林聽像以往那樣拿起一塊塞到段翎的嘴邊:「你也嘗嘗。」
遇到好吃的就分享給他這件事是她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如今漸漸幾乎成為了林聽的本能。
段翎卻沒像以往那樣立刻吃下,而是垂眸望林聽的手。
她指尖正抵在他唇角。
林聽見段翎遲遲不吃,納悶地偏頭看他,眼神似在問「你為什麼不吃」,緊接著意識到這個動作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過於曖昧了。
正當林聽要把糕點拿回來的那一刻,段翎張嘴吃了。
夏子默從不遠處搬來一張椅子到段馨寧旁邊坐下:「林七姑娘和段二公子打算何時成婚。」
段馨寧守口如瓶,沒跟夏子默說過他們計劃假成婚的事。再加上他不知道他們以前是怎麼相處的,見林聽這麼熟練地給段翎餵吃的,誤會他們是真心喜歡對方。
段翎拿新杯子給林聽倒茶,淡淡道:「三個月後。」
夏子默跟段翎的年紀差不多,也二十出頭,打從心底里羨慕他不久後成婚:「恭喜你們啊。」
林聽默默地喝茶水。
*
次日一早,林聽準時出門。
林府大門前停著輛低調的馬車,旁邊卻站著個無論如何也低調不起來的錦衣衛。陽光下,他大紅色飛魚服的圖案栩栩如生,紅得耀眼,隨身攜帶的那把精美繡春刀不像是殺人的利器,更像佩飾。
林聽快步走下台階,疑惑地仰頭看段翎:「怎麼是你?」他昨天不是說派人來接她?她以為自己出門會見到今天巡城的錦衣衛。
段翎也低頭看她:「今天出了點意外,我也要巡城。」
她順口問:「什麼意外?」
段翎目光停在林聽的臉上,他喜歡看她,用目光描摹她的表情:「有人發現了逃犯的行蹤。」
林聽瞭然,事關逃犯,得官大的出馬處理,底下的錦衣衛不敢隨隨便便拿主意,那可是要負責的:「你們抓住了逃犯沒?」
他言簡意賅:「抓住了。」
林聽掃了段翎幾眼:「你有沒有受傷?」儘管他很少在辦差時受傷,但她還是習慣性問一句。
段翎:「沒。」
她不多問,踩著腳凳上馬車,掀開帘子進裡面。
到北鎮撫司後,林聽一開始還算安分地坐堂屋裡看書,後來就坐不住了,在段翎去詔獄審犯人的時候出院子,見有休息的錦衣衛在湊堆打紙牌,也參與進去,贏了他們幾兩銀子。
林聽暫時將自己跟段翎來北鎮撫司的目的忘得一干二淨,玩得正起興,頭頂傳來一道悅耳動聽的嗓音:「玩得可開心?」
贏了銀子當然開心。
「開心。」林聽下意識回。
跟她打牌的錦衣衛立刻扔掉牌,紛紛拎起官帽戴好,站直身子,畢恭畢敬道:「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