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
她東張西望,怕旁人看見,乾脆伸手到桌底,想摘下這隻燙手的玉鐲:「我現在還給你。」
段翎還是沒說話,視線落到桌底,看她迫不及待地摘玉鐲。
片刻後,玉鐲還戴在林聽腕上。她居然摘不下來,可能是這段時間吃胖了:「段大人,不是我現在不想還給你,我摘不下來。」
他只道:「不急。」
林聽又試了幾遍,結果一致,於是她很誠懇道:「我回去後會想辦法摘下來的,你放心。」
段翎的視線在林聽因用力摘玉鐲而紅了一圈的手腕停住,她到底有多想摘下玉鐲,不言而喻。他移開視線,「嗯」了聲:「隨你。」
林聽放下微微撩起的袖擺,擋住那隻暫時摘不下來的玉鐲。
等回林家,她可以往手腕塗抹些潤滑的藥膏或油,試著把玉鐲取下來。眼下在宴席上,不方便離席去找藥膏或往手腕塗油。
段馨寧湊過來:「樂允,你跟我二哥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她方才在和坐在自己旁邊的其他貴女說話,並未留意到他們說什麼。
「就隨便聊聊。」
林聽看向段馨寧手中的玉鐲,至今想不明白馮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和段翎看起來像兩情相悅?是什麼給馮夫人的錯覺?
段馨寧沒追問,給她倒了杯果茶:「這個好喝,你嘗嘗。」
坐在她們對面的夏子默經常看過來,段馨寧卻始終沒跟他對上眼,不是拉著席上的貴女聊天,就是轉頭看林聽,沒讓自己閒著。
段馨寧內心很矛盾,一方面很高興能和夏子默更進一步了,一方面又覺得不知如何面對他。
林聽留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但沒出手干涉。她雖是段馨寧的手帕交,但也不能干涉對方太多,尤其是男女感情上的事情。
不過林聽還是有種自家養得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她多看了夏子默幾眼,是看「拱了自家白菜的豬」的眼神。可落到旁人眼裡,卻不同了。
段翎提起茶盞,抿一口茶:「你有話想和夏世子說?」
林聽茫然地「啊」了一聲,不明就裡道:「沒有,你為何會覺得我有話想同夏世子說?」
他錯開眼,心不在焉地看著過來給馮夫人敬茶的賓客,溫溫柔柔道:「我見你看了夏世子許久,還以為你有話想同他說。」
林聽找藉口:「你看錯了,我沒看夏世子,我看他後面的王姑娘,她戴的簪子好看,我在想待會要不要問她在哪家鋪子買的。」
坐在夏子默後面的王姑娘跟她有過一面之緣,但不熟。
也不知段翎是信了還是沒信,他平和地點評了句:「那支簪子看起來的確不錯,但我看著,它好像不太適合林七姑娘。」
「不適合我?」林聽壓根沒仔細看那個王姑娘戴的是什麼簪子,聽到段翎這句話才認真看,發現她戴的是一支很素雅的木簪子。
林聽覺得段翎說得對,是不太合適,她喜歡金銀類的首飾。
譬如那支金步搖。
段翎緩慢摩挲著杯沿:「夏世子有意向段家提親,想與令韞成婚,令韞可曾與你提過此事?」
林聽怎麼感覺他在暗暗敲打,提醒她不要打夏子默的主意:「今日剛聽令韞提起過。」
段馨寧恰巧聽見,垂下腦袋,臉頰染紅霞,搖著她的手:「二哥,樂允,你們怎麼在說這個,別說了,當心叫旁人聽見。」
當事人不想提,林聽自是不會再提,安分守己地吃飯。
「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不適用在壽宴上,賓客各懷心思,不少人會找尋時機攀關係,專心吃飯的人極少,林聽勉強算一個。
之所以會說是勉強算一個,是因為段家今日請了京城中有名的戲班子來賀馮夫人壽辰,他們就在不遠處表演著,她邊吃飯邊看戲,算不得完全專心地吃飯。
至於任務,先暫時拋一邊,畢竟整天想著也不是辦法。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此為真理。
林聽吃飯吃到一半,忽聽到馮夫人輕聲地喚她:「樂允。」
她看過去。
圍著馮夫人獻殷勤的賓客已被打發走,此刻只有段父坐在她身邊。段父長得跟段翎有點像,即使年紀大了,歲月也沒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面容仍然姣好,劍眉星目,俊秀有加。
段父行事作風低調,哪怕是在今日這樣比較喜慶的日子,也穿得很低調,一身深褐色的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