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神佛都是心懷善意、悲憫世人的,他手染無數鮮血,無法與常人共情,註定成不了神佛。
林聽收回看段翎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垂在東面的紗簾,他似乎還沒發現紗簾後面是一張掛有鈴鐺、疊著鴛鴦被褥的床榻。
應該是還沒發現,不然段翎不會定這間雅間約今安在見面。
幸好段翎還沒發現,畢竟林聽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當初定了這種雅間,說不知情?她那天都強親了他,他還會信她不知情?
說不定還會誤會她故意定這種雅間,是想在強親他後跟他發生點什麼。林聽走到段翎前面,晃了晃手,喚他:「段大人。」
戴著面具的今安在站在她身邊,不卑不亢道:「段大人。」
段翎拿出攪拌香料的細木,蓋上香爐蓋,溫和笑了笑:「你們來了,我就猜到林七姑娘一定放心不下今公子,陪著他來……你覺得我會傷害今公子?」
林聽怎麼可能承認,這不是得罪人嘛:「當然不是。今安在是個江湖人,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禮儀,我怕他會衝撞了你。」
段翎輕聲地念了一遍這句話:「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禮儀。」
今安在:「她說得沒錯,我一介江湖人士,不太懂世家大族的禮儀,怕衝撞了段大人。」
雅間香氣飄飄,段翎繞開香爐,坐到擺滿了酒菜的桌前,眸中含笑,看著他們:「那又何妨,江湖人本就不拘小節,我自然也不會在意,兩位請坐吧。」
林聽應好,隨便一坐,坐到了段翎的對面,今安在的旁邊。
段翎倒酒的手停了停,隨後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推過去:「這是秋露白,你們嘗嘗。」
林聽站起身,想接過他手裡的酒壺:「哪敢勞煩段大人給我們倒酒,給我吧,待會我來倒。」
接酒壺時,林聽落在上方的手無意間拂過段翎拎著酒壺的指尖,從某個角度看,像是她要將他微涼指尖包裹進溫熱柔軟的掌心。
段翎眼睫微動,避開了。
二人的手一觸即分,只留下各自的體溫、氣息。
他放
春鈤
好酒壺,直視著林聽雙眼:「不用了,你和今公子皆是客人,理應我來倒酒才是。」
林聽忽然發現段翎在說話時很喜歡盯著人的眼睛看,是出自禮貌,還是因為有收藏人眼球的「愛好」?她下意識揉了揉眼,坐回原位,不再搶倒酒的活兒。
今安在端起酒杯,一干而盡,根本不怕酒里是否下了東西。
段翎也舉杯喝了一杯酒,目光掃過一旁茶桌上的鮮花,不知想起些什麼,無意識地抿直唇。
他又捏了下因傷口結痂而發癢的手腕,斂下思緒,若無其事問:「今公子是蘇州人士?」
今安在處之泰然:「不是,我只是在蘇州住過幾年。」
段翎似信了,好整以暇道:「難怪我聽今公子說話有點像蘇州的,想來是在那裡住了幾年,染上了當地人說話的習慣。」
「段大人怎麼突然想起問我是不是蘇州人士?」
段翎再次給今安在倒滿酒,瞧著良善:「我剛從蘇州那邊回來,跟那裡的人接觸多了,想起今公子跟他們有些相似,便問了。」
林聽插話道:「你們怎麼只喝酒,不吃菜,當心喝醉了。」
她想吃飯了。
聽了這話,段翎輕聲道:「林七姑娘還會怕我喝醉?我離京那日,你不是希望我多喝幾杯?」
今安在聞言扭頭看林聽,表情變得十分微妙,她那日在南山閣到底是怎麼和段翎親上的,難不成也是強親的?色膽包天。
林聽靈機一動:「我不是怕你喝醉,我是怕今安在喝醉。」
今安在:「我謝謝你。」
她重重地拍了下他肩頭:「他酒量不好,喝醉會發瘋,倘若對段大人發酒瘋就不好了。」
段翎指腹摩挲著酒杯外邊凹凸不平的花紋,看了一眼林聽拍今安在肩頭的手:「如此說來,你見過今公子喝醉的樣子?」
林聽沒見過,但為了圓剛剛的話,只能道:「見過幾次。」
今安在斜了她一眼。
他有一樣東西是永遠比不上林聽的,那就是嘴,她八面玲瓏,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段翎放下酒壺:「既然如此,那就少喝酒吧,還是今公子的身體要緊。我看今公子年紀不大,是從何時開始闖蕩江湖的?」
今安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