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睜開眼,剛好與轉頭朝這邊看的段翎對上了視線。
段翎皮膚還是一如既往的白,玉冠墨發,瘦了點,從被蹀躞帶束著的腰可以看出,青色常服顯得身姿清越,容顏卻極妍麗。
她輕怔:「段大人?」
段翎目光落到她臉上片刻:「林七姑娘,好久不見。」
出於禮貌,林聽放下懷裡的葡萄,朝他走去:「是有一個月沒見了,你什麼時候回京城的?」
她前天才去見過段馨寧,沒見到他,所以他前天還沒回來,不是昨天,就是今天回來的。
「今日剛回。」段翎說。
林聽餘光掃見掌柜手裡拿著幾匹絲綢:「你是來買絲綢?」
段翎這才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嗯,要給母親買一些絲綢,見馬車經過布莊就進來了。」
難怪他會親自來買絲綢,原來是路過布莊,想給馮夫人買。
馮夫人待她很好,林聽一直牢記在心。聽段翎說是要給馮夫人買絲綢,她也上心幾分,打消了讓掌柜來應付段翎,自己溜之大吉的想法,留了下來。
林聽毫不遲疑道:「你喜歡什麼絲綢,拿去便是,就當我送給馮夫人。要是你不知道馮夫人適合哪些,我也可以給你推薦的。」
「這家布莊是林七姑娘的?」段翎像是才發現。
林聽不用向任何人隱瞞布莊的存在了:「沒錯,這是我的布莊,隨便挑。」還有點小自豪。
段翎微微一笑道:「那就勞煩林七姑娘給我推薦了。」
她開始挑選了:「我見過馮夫人幾次,她穿的都是一些顏色素雅的衣服,所以明艷的絲綢不合適,那匹淡青色的就不錯,你身後的藍色絲綢也不錯。」
掌柜跟在他們身邊,將林聽說過的絲綢拿出來,放到一邊。
陶朱則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觀察著他們,想知道段大人有沒有對她家七姑娘情根深種了。
可陶朱觀察了很久都觀察不出來,他們不像話本里說的那樣會眉目傳情,話間也不見親昵。
看來她家七姑娘還需要努力一把才能搞定段大人了。
不得不說段大人也太難搞了,七姑娘這麼有魅力,他怎麼還沒喜歡上?陶朱百思不得其解。
最終陶朱得出一個結論,段大人眼瞎了,不懂七姑娘的好。
林聽則在想段翎什麼時候走。強親他的事已經過去一個月,她本來差不多忘得七七八八,今天看到段翎又回憶起了,然後不受控制地盯著他的唇看。
時隔一個月,段翎的唇早已恢復原來的顏色,淡紅,不像南山閣那天那樣紅欲滴血,分外惹眼,留在上面的牙印也消失不見了。
她下意識抿了下唇。
段翎偏過頭:「林七姑娘怎麼這般看著我的……我的臉。」
「我看段大人好像清減了不少,就不禁多看幾眼,是不是因為你說的那個病?」林聽問最後一句話時很小聲,沒讓其他人聽見。
知道段翎有病的人似乎不多,她身為知情者,可以表示一下關心,但要避免旁人從她口中得知此事,這是基本的道德。
段翎撫過擺在長桌上的紅色絲綢,感受著屬於絲綢的柔軟、細膩,淡淡道:「興許是吧。」
林聽東張西望,聲音更加小了:「看過大夫也不行?」
「大夫治不了。」
大夫治不了?不會是什麼絕症吧,那段馨寧這個小哭包知道,可不得哭死?雖說林聽對段翎有敬而遠之的心思,但也不想他死。
她沉吟半晌:「冒昧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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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你這個病會不會危及性命?」
他微頓:「應當不會。」
「那就好。」林聽稍稍地放寬心,不然得考慮要不要告訴段馨寧,讓她做好心理準備了。
林聽沒忘還欠他一個人情,又道:「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你不必客氣,儘管開口。」
段翎收回撫絲綢的手:「有心了,不過你幫不了我。」
也對,她又不是大夫,確實幫不了他,畢竟這是連大夫都治不了的病。林聽只好道:「段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治病的辦法。」
段翎不動聲色地轉動手腕,看向別處:「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