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踉蹌了幾步:「我那是忍辱負重,靜待良機……」
今安在漠然道:「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你可知就因你一己之私,害了謝家滿門?要不是你以我的名義去找謝家,他們怎會被扣上結黨營私的罪名?」
「謝家之事,是我的疏忽,那個狗皇帝太狡猾了。不過他們死得其所,謝家軍肯定會對朝廷心存芥蒂的,日後可為我們所用。」
謝家軍雖然是朝廷的兵,但忠的卻是謝家將軍。
男子當初以今安在的名義找上謝家,就是看中了謝家手下那支謝家軍,想說服他們出手相助。
今安在倏地掐住男子的脖頸:「為我們所用?你間接害了謝家滿門,還想讓謝家軍為我們所用?不,應該是為你所用。」
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找謝家,更沒想過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男子被掐住脖頸,喘不過氣,臉慢慢地泛起了青紫色,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下旨抄了謝家的人不是我,哪、哪裡是我害了謝家滿門,真是可笑。」
今安在終究還是鬆了手:「可若不是你,他們便不會死。」
男子跌倒在地,捂住脖頸,咳嗽著道:「你怪我,怎麼就不怪當今皇帝疑心重、狠心?謝家是開國功臣,他還是說殺就殺了。」
他的臉因仇恨扭曲。
「說實話,謝將軍當時拒絕了我,不願出手相助。念在舊情,也沒向皇帝那廝揭發我,只讓我轉告你,好好活著,遠離朝堂。」
今安在:「謝將軍所說,正是我心中所想,我只想好好活著,遠離朝堂,是你自作主張。」
男子大笑起來:「怎麼可能,你是什麼身份,怎麼遠離朝堂?他們都在找你,有想殺你的,也有想幫你的,你註定無法遠離。」
「我說了,我如今叫今安在,以後也只有這個身份。」
今安在語氣不耐煩。
男子冷笑道:「自欺欺人,狗皇帝已知曉你還活著了,你不死,他心不安。如果你真想活著,唯有順著我給你鋪的路走。」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消失了,暗沉籠罩著書齋後院,今安在握緊劍柄:「住口,不要再說了。」
「我這是在幫你。」
二人相對而立,今安在眸色如墨,劍指男子:「我就問你一句,蘇州動亂可與你有關?」
「幕後之人不是我,我只是順手推了一把罷了。」男子挑眉,知道他不會殺自己,抬手推開劍,「你管得了我,管不了旁人。」
今安在不語。
「那麼多人為了你去死,你如何能獨善其身?痴心妄想。」男子扔下這句話後揚長而去,沒看見躲到石頭另一邊的林聽。
她蹲著一動不動,在消化他們說的話,這好像是驚天大瓜。
今安在竟是朝廷正在找的前朝餘孽,跟謝家被抄一事也有關。剛剛那個男子是當今公主的面首,聽著卻又像他姐姐的相好?
好吧。
其實林聽之前也有過今安在的身份絕不簡單的念頭,但沒想到會跟前朝有關。今天得知此事,震驚之餘又覺得有跡可循。
林聽分析了下,男子顯然是想反大燕復大夏的,不僅以今安在的名義做了很多事,還不停地勸今安在。而今安在對這件事沒興趣,只想遠離朝堂紛爭。
慢著,今安在以後會不會因此離開書齋?她更想知道這個。
林聽是真心把今安在當朋友的,不希望他出什麼事,希望他們的書齋能長長久久開下去。
「偷聽夠了就滾出來。」今安在早就發現林聽了,只不過礙於男子在,沒揪她出來而已。
林聽站起身走出去:「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今安在瞧見她發間落有葉子,也不出言提醒,倚到石頭上,不答反問道:「你都聽到了?」
「你想殺我滅口啊,我把你當朋友,你想殺我滅口?」林聽自然相信今安在不會這麼做的,否則她一偷聽完就先跑為敬了。
今安在不咸不淡道:「你真得去找大夫看看腦子了。」
林聽拉了下吊在後院裡的一根細繩,只聽「叮」一聲,周圍立刻亮起一盞盞暖
𝑪𝑹
黃色的小燈,驅散因夕陽落下而變得暗沉的院子。
原本站在陰影之下的今安在變成站在光中,他被刺得眯了眯眼,下意識抬手擋住光,又緩慢地放下,望著那些小燈失神。
拉繩亮燈是林聽閒暇時讓今安在弄的,他懂得機關術。
林聽鬆手,嘻嘻地笑:「這樣看東西,清楚多了。感覺如何,我就說拉繩亮燈很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