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段翎的緹騎看了她一眼,忽然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雖然緹騎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耐不住林聽就站在段翎面前,距離近,斷斷續續聽進一些。
「謝家活口」,「全城搜捕」,「監察御史張洵張大人彈劾」。
林聽早上剛聽完母親李氏提到過謝家和張洵這個人,對這幾個字眼比較敏感。不過她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好奇心會害死貓。
段翎也不防著林聽,或者說不屑於防她:「人是在長興巷逃走的,又受了重傷,想必跑不遠,你帶兩隊人挨家挨戶搜。」
緹騎領命退下:「是。」
段翎這才回答林聽的問題:「既然不方便在這裡說,那林七姑娘想去哪兒?我隨你去。」
林聽想了想:「南山閣。」沒聽到段翎的回覆,她又問了一遍:「南山閣可不可以?」
段翎看著她微亮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可以。」
第14章 第 14 章 抱人姿勢
南山閣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小二忙得腳不沾地,食客絡繹不絕,人聲鼎沸,到處是歡聲笑語。
林聽坐在面朝戲台的雅間裡,時不時抬眼看一下對面。戲台之上,優伶妝容厚重,戲腔優美,婉轉入耳,唱詞也深得人心。
段翎就坐在她左邊,手隨意擱到一旁,指尖若即若離地觸著木桌面,也看著唱戲的優伶,神情專注,像是沒東西能打擾他一樣。
這是林聽第二次主動跟他說有話同他說了,段翎耐心等著。
她沒讓他等多久,待對面優伶唱第三句唱詞時,林聽側過身來端起小二沏的熱茶,給他倒了一杯推過去:「段大人,請喝茶。」
段翎望著桌上這杯茶,想起了林聽小時候給他的那塊外形精美,聞起來香甜可口的糕點。
他不適宜吃胡桃,一吃便會起疹子、嘔吐,嚴重時出現呼吸困難,甚至會死。而她給他的糕點正好有胡桃粉,未免過於巧合了。
茶香四溢,清幽淡雅,段翎看了卻沒拿:「我不渴。」
林聽沒放心上,自己倒是喝了一杯茶潤潤嗓子,神秘兮兮湊過去,很小聲道:「我想說的重要的事是,有人要殺段大人你。」
她的呼吸落到段翎耳邊,帶來一縷女兒香。他不自覺側開臉,冷靜問道:「有人要殺我?誰?林七姑娘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書上寫的。林聽頓了下:「我也是偶然得知。」
原著確實提到過段翎被行刺,但性命無虞,所以她起初不想摻和進這件事。眼下沒藉口接近他完成任務,只好拿它來當跳板了。
段翎輕裘緩帶,面上不見慌亂與擔憂之色:「偶然?」
林聽絞盡腦汁:「我平日不喜歡悶在家中,整天往外跑。今天也是,我早上經過一條小巷子,聽到裡面有人說話,提到了你。」
隔在他們中間的桌子不大,她湊過來後,發間幾條絲絛無意落到了段翎手背上。癢意傳來,他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然後呢?」
林聽沒留意段翎的動作。
「於是我停下來聽,他們說起了行刺你的事。」
她說得來勁,似煞有其事,不知不覺又湊近了不少,幾乎是耳語:「不過他們沒詳細說會怎麼做,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的計劃。」
段翎站了起來,行至窗台,雙手輕叩窗沿,目視不遠處還在捏嗓唱戲的優伶,眼神卻沒聚焦:「你有沒有見到他們的臉?」
「沒。怕被發現,沒敢靠近看他們長什麼樣。」
林聽說完又盯他的腰了。
見段翎再次背對自己,她情不自禁對著他的方向,隔空嘗試性做了幾個抱人姿勢,想感受一下怎麼樣抱他才更合適,更容易成功。
段翎是男子,身材跟她的丫鬟陶朱不一樣,腰腹高度也不一樣。最關鍵的是陶朱不會反抗,他會,林聽沒法拿陶朱來練手。
長這麼大,她還沒抱過男子,對象還是段翎,感覺好彆扭。
林聽不清楚的是窗前掛著一隻銀鈴,這是為了方便上等雅間客人敲鈴換戲,每天都會被小二擦得乾乾淨淨,乾淨到能倒映畫面。
段翎看唱戲優伶的目光不知從何時起轉移到那隻銀鈴。
小小銀鈴上有林聽的倒影,她正對著他做些奇奇怪怪的動作,雙手伸到半空中動來動去,過一會換一個姿勢,卻不像是要殺他。
下一刻,段翎透過銀鈴看到了林聽踮著腳,竟悄悄朝前走了兩步。他悄無聲息抬起手握住腰間繡春刀,目光還停在銀鈴上。
卻見林聽的表情糾結萬分,又踮著腳悄悄走回去了。
段翎鬆開了繡春刀。
坐回原位的林聽還有心情吃一塊小點心,沒發現如果自己剛剛再往前走一步,疑心重的段翎就會對她動手,完美避開這一劫。
林聽覺得自己偷偷對段翎做那些「輕薄」動作,有點像覬覦著對方美色的變態,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