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是我記錯了,不好意思。敢問如何稱呼姑娘。」
「我姓錢。」
聽她說自己姓錢,段翎便喚她錢姑娘:「傅遲昔日寫回揚州臨澤的信,你可有帶在身上?」
林聽見招拆招:「我著急來京城,沒想那麼多,也就沒把他寫給我的信帶在身上。官爺要那些信作甚?能藉此查到他的行蹤?」
「或許可以。」
「既然如此,那我即刻寫信回揚州,讓家中下人寄信過來。」林聽撒謊不打草稿,真把自己代入傅遲未婚妻這個角色了。
段翎唇角微彎起,無意地看了一眼她放在膝前的手,沒很快移開目光,反倒是多看了兩眼。他沒拒絕:「有勞錢姑娘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聽當然沒有傅遲寫的信,可這並不能阻止她撒謊。撒謊而已,誰不會?反正過了今天,這世間就沒「錢姑娘」這個人了。
接下來,段翎又問了她幾個問題,林聽皆回答得滴水不漏。
陶朱始終不發一言,六神無主地聽著他們說話,克制住想離開的衝動。因為林聽以前總是說段翎壞話,所以她看到他會不自在。
一眨眼的功夫,過了兩刻鐘。林聽不想再跟段翎耗下去了,說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
她假意咳嗽幾聲。
段翎抬眼看她,林聽充滿歉意:「官爺,我身體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是時候回去了。等取到信,我會親自送去官府的。」
他毫無官架子,隨和道:「身體要緊,不礙事。不知錢姑娘可否寫下在京中的住址,方便我們通知你有關傅遲的消息。」
林聽:「……好。」
段翎:「來人,拿筆墨紙硯上來,給錢姑娘。」
林聽瞧著沒一絲心虛,上前執筆寫下一串地址。地址不假,京城確實有這個地方,但沒她。
寫完,她雙手遞紙給他。
二人目光短暫交匯,段翎再次在她雙眼上停留片刻,隨後接過散發著未乾墨香的紙,垂眸看。
這字……
他想起了那天收到的寫著「我喜歡你」的紙條。
第10章 第 10 章 觸發惡毒女配任務,請宿……
紙上的字靈動秀美,頗有獨特的神韻,不同於那天的粗糙潦草。兩者字跡明明無相似之處,可段翎就是莫名想起了那張紙條。
他默念一遍紙上所寫地址,腦海里浮現與之對應的客棧,轉手將它交給錦衣衛,漫不經心地看向林聽:「錢姑娘慢走。」
「麻煩官爺了。」
林聽從段翎接過紙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偷偷留意他的神色變化,見他表情無異才放下心。
當初寫那封信時用的是左手,現在用的是右手。
她左手寫出來的字與右手寫出來的差別比較大,前者偏丑,主要是不慣用左手,後者偏清秀,一般來說很難發現出自同一個人。
哪怕段翎善於觀察,也未必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林聽慶幸自己寫信的時候多了個心眼,面上卻不顯半分,帶陶朱緩步徐行地走出文初書院。
出到書院外,她當即走街串巷,假裝要買藥治病,進了幾個藥鋪,再從它們後門離開,防止段翎有派人跟著她們,儘可能甩掉。
陶朱長年生活在宅院裡,缺乏鍛鍊,沒跑多久就氣喘吁吁了,加上怕林聽會感到不舒服,想叫她停下來歇會:「七姑娘。」
林聽臉不紅心不跳,跟做賊似的觀望著四周:「怎麼了?」
聽這聲音中氣十足,哪裡來的不舒服?好像還能跑上幾圈。陶朱有點佩服精力旺盛的林聽,更佩服她在短時間內改變了這麼多。
兩年前她還是個嬌滴滴的貴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性格驕縱,愛亂發脾氣,沒馬車絕不出門,多走幾步路就會抱怨。
不過雖說林聽自命不凡,心比天高,但在人前會偽裝。
她偽裝成一個大度、和善可親的貴女,以此獲得大家的關注與讚賞、好名聲,就連作為她父親林三爺也不知道她平日的真面目。
所以在林聽行事作風發生改變後,只有她的貼身大丫鬟陶朱察覺異樣,旁人都是渾然不覺。
有一陣子,陶朱甚至要懷疑林聽是假的七姑娘。
可她的一些罕見生活習慣還在,證明她確確實實是七姑娘。陶朱想,也許七姑娘想開了,不再執著於凡事都要壓段三姑娘一頭。
陶朱見林聽沒不舒服的苗頭,改口道:「您為何要查那個傅公子?他和您生意有關係?怎麼還牽扯上錦衣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