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陪字就非常微妙。到底是陪唱還是陪什麼,全隱藏在這群八卦者的擠眉弄眼中。
可不管咋說,第二天晚上,竹丹就成了安慶生農家樂的活招牌。
她打扮地漂漂亮亮,施施然往那裡一站,再妖妖嬈嬈唱那麼兩首情情歌,就把人勾得走不動路了。原本已經被旁邊的競爭者擠得收入驟降的安慶生再次找到了新賽道。
所有人都盯著這裡,都在想招數。
第三天,剩下五家農家樂門口都站了一位明顯帶有招客意味的漂亮姑娘。姬蓮花找不到合適的人,甚至把她親閨女安芝從學校里拽回來。小姑娘和竹小蝶同歲,她學習成績一般,考上了縣城二高。按理說姬蓮花這個親媽不該這麼幹,可安芝唱歌好聽,人長得也不賴,給家裡的生意頂兩天班,待找到合適的人,就會放她回去上學。所以,姬蓮花不認為自己這麼做很過分。
接下來就變成了漂亮姑娘的戰場,誰唱的歌好聽,誰會哄男人,誰會搖色子陪喝酒,這些硬功夫就成了談價的籌碼。顯然安芝不合適,她只會羞答答地唱歌,壓根不會與人交流,只熬了一晚上,第二天大清早就逃回了學校。
沒辦法,姬蓮花只能自己上。她這人吧,雖然性格有點刻薄,可學習能力強,不過就是那麼幾首流行歌曲,她學了學也能唱。在她眼裡這門生意其實不是掙個點歌錢,或者陪唱錢,是要掙酒錢。
白酒、啤酒、紅酒甚至洋酒,這些才是掙錢的大頭。
她曾經去過老公安思源在福建的工廠。那裡的老闆可時髦了,去KTV唱歌喝酒只喝洋酒。興頭上來也不管真假,幾百一瓶的洋酒咕咚咕咚喝進去,喝醉算完。
於是乎她從外地買了一些酒擺在家裡,使出渾身解數請人買酒喝。
有人買,她就能賺到錢。
結果前兩天,有人就因為喝得太多以至於不省人事,被同伴送去了鄉醫院。搶救回來之後,這人死活認為姬蓮花家的酒有問題,喊了一眾人上們討要說法。鬧得全村雞飛狗跳,最後再次鬧進派出所。
所長胡文林快炸了,一天到晚全是金竹村的破事。
「昨天,全村人把我擠在村部,快把我逼瘋了,讓我主持公道……」宋香巧一臉頹色,眼窩黑青,萬分無奈。
梁有仙也長嘆一口氣,「我們村都是學你們村的,錢沒賺到不說,還惹了一身騷。」
姜崖聽到這裡大概也清楚眾人訴求。
站在普通村民角度,搞農家樂的人只顧著自己掙錢,製造出來的噪音讓大家不得安寧。這些人為了多賺錢,還搞來亂七八糟的女的站在門口招攬遊客,搞得村里那些老頭子們晚上不睡覺,都跑去看漂亮姑娘唱歌。這不是傷風化俗是什麼。
站在沒錢搞卡拉OK的農家樂角度,這些搞唱K的人擋了他們掙錢的門路。他們也不樂意。
站在搞卡拉OK農家樂角度,他們花了大錢買了設備就該賺錢,什麼噪音什麼擋人財路,都是嫉妒的屁話。從他們角度出發,惹出大|麻煩的反倒是姬蓮花。她高價賣酒,甚至賣假酒,把金竹村的名聲搞壞了。她才是罪魁禍首。
可站在姬蓮花角度,她不過是想多賺點錢。那人喝多進醫院是他身體問題,跟酒無關。她買的酒都是品牌酒,質量有保證,只不過從那麼遠的地方買來加點價錢也不為過吧。
所有人都爭執不下,所有人都沒有錯。
鬧到最後,有錯的只能是對此毫無作為的村幹部。
宋香巧都冤枉t死了。
「姜崖,你說是我的錯嗎?是我逼著他們買設備嗎?是我逼著他們請姑娘陪唱嗎?是我逼著姬蓮花賣酒嗎?」
梁有仙也急得跺腳,「我是買了設備。我要是不買設備,遊客全被他們金竹村搶走了。可我現在連成本的三分之一都沒賺回來。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誰讓你們拼命降價?點一首歌三塊也行,兩塊也行。就是唱到天明能賺多少錢?」宋香巧忍不住埋怨道。
梁有仙氣得兩眼一瞪,「誰讓你們村用陰招啊?漂亮姑娘陪唱不說,還允許人摟摟抱抱……」
宋香巧被噎得說不出來了。
競爭到最後就變成無底線的競爭。再不管控,以往取得的成績就會毀於一旦。
她轉頭看向姜崖,「你怎麼不說話啊?」
梁有仙也急,「姜崖,你倒是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