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也有人看她長得好,又一個人,時不時過來騷擾或者打著談戀愛的名義勾搭她,她都嚴厲拒絕,一心只想掙錢。從普通的操作員到生產線的拉長,再到跟單員,再到辦公室主任,踏實肯乾的她被一路提拔,跟著工廠一起壯大。很多人不明白她長得又好又能幹,為啥不願意結婚生孩子,她只說自己身體有病,怕耽誤了旁人。
要說這些年她沒想過回來那是假的,可離開的時間越久,再回去的勇氣就越少。她總在想啊,萬一兩個娃不認她,這麼多年維持她撐下去的理由就徹底沒了。結果她就陷入這樣自我設定的困境裡。
前段時間工廠被人收購了,對她非常信任的廠長也退休了。她終於散夥飯上把自己的事講了出來。廠長聽後立馬替她買了回家的機票,他說人生苦短,有些話有些事不說不做就來不及了。
於是她回來了,勇敢地面對這一切。
有了錢就有了骨氣以及勇氣。
廖嬸拍著她的肩膀,「有錢就好辦事。」她這一年深深感受到錢的重要性。以前她的主要收入是幾個孩子孝敬的過節費,雖然不少但總沒有自己掙來的錢香。
史小翠情緒穩定下來,開始說以後的打算。她手上的錢夠在縣城買一套房子,現在小蝶在縣高上學,她準備就買學校附近,周末給娃補補營養。另外,她還打算把黑蛋從竹坑鄉初中轉學到縣城的初中。到底鄉下的教學質量不如縣城。現在竹興文天天在縣城忙著學醫,黑蛋吃飯全在學校,營養跟不上,娃也可憐,平常也沒個人心疼他。
現在她回來,自然想和兩個孩子待在一起。
黑蛋和竹小蝶自然是願意的,忍不住樂開了花。
「你這打算是挺好。但是,竹興文能同意嗎?」廖嬸擔心道。
史小翠沉下臉來,「他不同意就打官司讓他同意。小翠都成年了,她有她的選擇。至於黑蛋……」
「法律規定,像黑蛋這個年齡,可以自主選擇跟誰在一起。」突然門外響起聲音,竹小蝶一愣趕緊起身把門打開。
姜崖笑呵呵地站在門外,朝眾人打了聲招呼。
他到底不放心,和竹茂德說完事馬不停蹄趕來了。
黑蛋上前拉住史小翠的手,「我肯定選我媽。」
史小翠眼角泛紅,「你願意跟著媽,媽特高興。」
廖嬸讓姜崖坐下,「你可是咱們這中間唯一懂法律的人,可要幫小翠把這個離婚官司打贏啊。」
姜崖點點頭表示他會盡力,離婚倒是不難,畢竟兩人已經分居十來年,感情早已破裂。只是日子還要繼續生活,夾在離異父母之間的兩個孩子是這場痛苦的附加受害者,怕是要用一生的時間去治癒。
他看向竹小蝶。她現在看起來很正常,可眸光一直緊緊跟著母親,生怕她突然又消失了一樣。黑蛋也是,十來歲的男孩子像個樹熊一樣幾乎貼著母親。
夜色漸深。廖嬸知道他們母子三人今晚肯定不能分開,索性又拿來兩個枕頭,一左一右安排在史小翠枕頭的旁邊。連鋪睡上三個人雖然有點擁擠,卻剛好可以手握著手促膝長談。
姜崖道別,緩步走到村道上。此刻秋桂正濃,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他忍不住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
翌日清晨。消失數天的竹興文衝到廖嬸家門口,又急又狠地敲著門。廖嬸不過出來晚一點,就被他直接踹了門。
此時還有遊客住在廖嬸家,全都被這人的叫罵聲給驚醒了。動靜太大,附近幾家人也都穿著衣服往外走,緊接著全村人都知道竹興文從縣城殺回來了。
廖嬸氣得半死,這男人怎麼從年輕時候混帳到老了還不省心。
她讓史小翠娘仨不要出來,直接懟上竹興文,「幹啥你啊。我家還有客人住著,鬧得以後沒人來了我可要找你算帳。」
「你把我老婆孩子拐走,我還沒找你算帳,你還找我算帳。要臉不?」竹興文在縣城學習好幾個月,臉面倒是修白了些,人看起來好似人模人樣,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這麼難聽。
廖嬸當即被噎得氣都不順了,「瞎說啥你!你要是有本事,老婆還能跑了十來年,兩個娃也不跟你親?!」
竹興文不願意跟她廢話,撲閃著就要往裡面沖。
晚一步的安慶生見狀趕緊堵住他,「有話都好好說,別鬧得外人看笑話!」
竹興文一臉憤恨,「安慶生,咱能不能做點人事啊。雖然咱們關係不咋樣,你也不能拆散我們夫妻。」
他的確在看到多年不見的史小翠掏出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憤怒得想殺人,可隨即而來的是害怕。嘴上雖然還強硬著,可心裡的害怕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尤其看到記憶里那個柔弱的漂亮女人多年後像一棵鬱鬱蔥蔥的樹一樣矗立在他面前,任憑他怎麼罵都無動於衷一心只想和他離婚時,他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