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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史小翠沒有把後面的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僅僅說了兩位師父傳她蛤I蟆嗡的事情。

在場很多金竹村的人都聽得一愣一愣,史小翠嫁在金竹村十幾年壓根不知道這個女人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這段過往太過唏噓,在場的專家都聽得難受。

「這個蛤I蟆嗡我只在縣誌上看到,活生生的蛤I蟆嗡表演還真沒瞅見過。」苗秋月教授嘆道:「這個東西難唱難學。彈也不好彈,唱也不好唱。想找個天選繼承人比登天還難。沒有師承,全靠自學。」

它不像其他曲藝,鼓點鑔聲和唱腔融為一體,相得益彰,蛤I蟆嗡唱的和彈的壓根不在一條線上,好像兩張皮,貼不在一起,可雙方又奇怪地渾然不分,這在其他曲藝中實在罕見。

鞏仁鞏館長也讚嘆不已,「咱們縣這個蛤I蟆嗡非常有特色。一般來說,咱們中國的民族樂器普遍高亢,低聲部的樂器都要用西方樂器中的大提琴來代替……」

試想在演藝民族音樂的大劇院裡,不合時宜地出現幾部西方樂器,怎麼看怎麼彆扭,壓根不搭調。而蛤I蟆嗡的低音音色飽滿,介於大提琴和馬頭琴的音色之間,又厚重又粗獷,可以彌補民族樂器中低音部較少的缺憾。

老袁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師父有沒有說過他師承何處?有人說蛤I蟆嗡清朝才開始出現,但也有人說不止清朝。」

史小翠想了想道:「他們兩位老藝人在那個山洞裡養身體的時候,曾經恭敬地供養過一個很舊很舊的神像,據說是唐王。」

唐王?老袁眼前一亮。果不其然,難怪有人說蛤I蟆嗡在唐代就有,所以他們才會供唐王。或許也跟天寶年間那場從帝王到民間,盛行數十年的梨園有關吧。 t

王學海覺得今天大開眼界,他也忍不住提了個問題,「那為什麼蛤I蟆嗡又叫地蹦子?」

這種曲藝他第一次見,名字又是跟蛤I蟆有關,又是叫地蹦子這種挺俗挺土的稱呼。

老袁笑道:「因為蛤I蟆嗡在演出的時候一人唱一人彈,同時又要在地上跳來跳去,所以本地人就用土話叫他們地蹦子。」

王學海恍然大悟。果然蛤I蟆嗡特別接地氣。

對史小翠這段表演,專家們其實壓根不是點評,儼然把史小翠當做老師在請教。這麼一看,她的專家評分肯定不低。

就在王學海準備讓大家投票時,有個脆生生卻又充滿怒火的聲音大喝道:「我能提個問題嗎?」

眾人猛然回頭,卻見黑蛋站在院牆上,滿臉通紅地盯著史小翠,眼圈裡含著大顆的淚。

史小翠顯然第一眼沒認出這個十來歲的小孩是誰?

姜崖趕緊穿過人群仰頭喊道:「黑蛋,上面危險,快下來。」

黑蛋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死死盯著台上那個女人。

從出生到現在他沒有見過親生母親一眼。村里人都說,她生下自己,連一口奶都沒餵過就跟別的男人跑了。還有人甚至說他可能都不是竹家人。不過但凡對著他瞎說的人都被親爹竹興文打得不敢再亂講。

是姐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在親爹嗜酒發瘋的時候,沒有媽媽只有姐姐。

現在他們說台上這個女人是他親媽,可是怎麼看怎麼陌生。

眼睛也不像,鼻子也不像,頭髮也不像,哪裡都不像。

所以她到底是誰?

「哎呀造孽啊。親兒子出生沒抱過就跑了。沒見過這麼狠心的媽!」

「這女人就是回來也不回家,她是壓根沒想認她兩個娃吧。」

「唱得再好有什麼用!她連媽都沒做好,還能幹啥?幹啥都沒用。」

台下方才剛平息的議論又熱鬧起來,好多人說話一點也不避諱,直接喊出聲來。

史小翠哪能想到親生兒子就站在那裡。他長那麼高了,記得他剛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時候還那么小,那麼軟,頭髮黃黃的,臉上皺巴巴的活像一小老頭。

瞬時眼淚衝上了眼眶,她伸出手想越過眾人去摸一下他,抱一下他,然而……

「你為什麼要走?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黑蛋邊哭邊問,「回來也不回家,還有心情在這裡唱曲!」

史小翠的手一下子停在空中。對面兒子說的話,每個音每個調都像炮彈一樣狠狠砸向她。

她抖動著嘴唇,方才氣定神閒唱曲的姿態全然崩潰,淚眼婆娑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說話啊!」

「你怎麼不回答!」

「你是不是不想認我!」

黑蛋連連追問,神情愴然,腳底虛浮,眼瞅著就要從山牆上掉下來……就在這時,姜崖一個躍步上前把他扯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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