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同時一愣。這幸福來得也太過突然。
舒建成為這個大匯演頭疼地厲害。廠里的文藝尖子兵太少,拿出來的節目質量參差不齊,領導看了肯定不滿意。要是能請到被西河縣縣長誇讚的山歌表演,那效果肯定了得。
梁有仙眨巴著眼睛,「舒部長,咱這一來一回的費用……」
舒建成哈哈笑起來,「費用問題好說。」
梁有仙腰板挺得更直了,姜崖接話道:「既然要把表演搬到舞台上,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趕出適合舞台表演場地大小和時長的演出。」
舞台表演時間有限,場地有限,不可能把昨晚的演出從頭到尾搬過去,一定要壓縮時間和參演人員,而且還不能讓演出效果打折。
舒建成連連點頭,「那要辛苦各位藝術家了!」
藝術家?
梁有仙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藝術家是指誰。在他眼裡,唱山歌的跟下地幹活的沒什麼區別。竹坑鄉的人誰不會哼兩句?他年輕的時候也曾參加過賽歌會,只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可昨晚的演出效果獲得意想不到的誇讚,即便謝幕後,還有好多人不願意離去,非要親眼看看新娘子和新郎的扮演者。梁家窪村昨晚徹夜未眠,想必參演的很多人都激動得睡不安穩。
昨晚同樣沒睡好的還有宋香巧。
她家接的客人喝啤酒喝得大醉,鬧到半夜兩點才安寧下來。待她收拾完院子已經天亮了。現在硬撐著精神才在這裡站穩。
這時一個叫胡羽的人抱著孩子走了進來。
胡羽是減震器廠質檢員,前兩年丈夫跑長途遭遇車禍死了,剩下她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這次工會專門為這些困難工人開綠色通道,允許他們帶家屬前來旅遊。
「舒部長,想請您幫個忙?」
舒建成一愣,「咋了?」
胡羽瞬時眼淚長流,半天說不出個字來。
這可把在場的人嚇得半死。宋香巧好不容易盼著這百人旅遊團順順利利到現在,再過幾個小時只要把他們安全送上車這事就算圓滿完成,誰成想這女人抱著孩子在這哭得梨花帶雨的,讓人心裡突突地直跳。
「有話好好說。先別哭啊。」舒建成也有些尷尬,好在旁邊同廠的女同事們趕緊過去幫忙接過孩子。
胡羽抽噎著說:「請問這個村的村醫叫什麼?」
宋香巧暗叫一聲不好,竹興文可別在這節骨眼招惹出什麼事來。
「我要給他送塊匾。」胡羽斬釘截鐵地說。
姜崖一愣,「他叫竹興文。」
「對對對,就是這位竹醫生。」胡羽長得好看,哭起來更是惹人愛憐,「昨晚我閨女突然發燒,又哭又鬧又吐又泄,我剛抱著她往外沖,想找人送她去鄉里診所,剛好在村口碰到竹醫生。」
據說竹興文氣定神閒地摸了摸孩子的脈搏,看了看孩子的舌頭,拿出裹在腰間的銀針包,朝某幾個xue位扎了扎,沒多久孩子就安寧了。隨後竹興文又把孩子背到家裡,不知道煮了什麼藥湯,讓娃泡了一個小時。之後,燒也退了,也不拉不吐了,清早的時候還叫著餓,要吃東西。
待胡羽剛才睡醒發現竹興文早不知去向。
宋香巧目瞪口呆。以前竹興文可是金竹村最難伺候的,前段時間他破天荒地跑去縣城學習,發誓要考上鄉村醫生執業證,說實話她壓根沒想竹興文能改掉好吃懶做的毛病,更不用說還走上醫生這條正途。
以前他在村里給村民治病,村民都不相信他,寧可受累跑去鄉里診所看,也不會讓他動一根汗毛,現在這位姓胡的女人把竹興文誇得跟華佗在世似的,滿眼都是對他的崇拜和尊敬,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姜崖倒還鎮定,「竹醫生可能又去誰家看病了。這也是他應該做的。」
胡羽哪能就這麼算了,非要送一座謝恩的匾,匾上還要寫上四個大字:妙手醫心。
「你們不知道,昨晚連我都困得睜不開眼,竹醫生硬是幫我照顧我閨女到天亮,直到徹底退燒才歇口氣。大醫院醫術高,醫生多,可像竹醫生這種為病人徹夜不睡的,我想也不多見。」
舒建成連連感慨,「送匾感謝也是我們應該做的。這樣吧。這個錢我來出,姜崖,這裡你熟,你幫我去訂做一個好一點的匾,今天時間來不及了,等匾做好,下一波我們的人來玩,我親自把匾送到這位竹醫生手上。」
姜崖大喜,其他人也高興極了。
看來舒部長非常滿意首團效果,後面九百人的接待這下算是板上釘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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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計劃,旅行車下午兩點前來接人,剛好可以敢在晚飯前回到市區。
上午還有時間,百人團沿著山路跑到明清一條街上遊玩。恰好今天集市,並不寬闊的街巷鋪滿了人,白牆灰瓦下,牆角屋檐前擺滿了今天集市的主角:竹凳子竹桌子竹大床、農具蜂蜜田裡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