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崖哭笑不得,只得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來,糖紙半包,小心翼翼地捏著讓大崽舔一口。
大崽試著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果然還是個乳娃娃,當即不哭了,乖乖又伸出舌頭t舔了一口。
姜崖趕緊抱著他往村委跑。
金竹村除了安慶生家有一台電話座機外,只有村委有。平時誰要給家裡人打電話都會找到村委,托人回家叫。
姜崖抱著大崽抬腳衝進村委,隔著窗戶看到宋香巧失魂落魄地掛上電話。
三嬸在旁拽著她拼命問咋回事?
宋香巧像是沒聽到,轉身走了出來,抬頭看見姜崖,扯了扯嘴唇,從姜崖手裡接過大崽……
「怎麼回事?」姜崖攔住她,問。
三嬸嗷嗷哭著,扯著宋香巧的胳膊非讓她說清楚。
宋香巧緩緩抬起頭來,「他說正業這半年在山西挖煤……」
三嬸大吃一驚,「挖煤?我兒子怎麼會去挖煤?」
姜崖不由皺起眉頭,之前聽宋香巧說過她老公做室內裝修,帶同村人出去攬活干,一年收入還算可觀。唯一缺點就是常年在外,為了賺錢經常吃飯不及時。
「按照路程算,他現在應該剛到縣城……」姜崖急道。
宋香巧這才緩過來,趕緊喊著要去縣城截人。三嬸慌作一團,「挖煤?挖煤會死人啊。黑乎乎的地方,哪能是人呆的地方。誰不是被逼得沒辦法才去挖煤啊。」
宋香巧淚如雨下,都怪她太過馬虎,沒發現竹正業的異常。現在想來,那一萬塊著實來的詭異。而且明明還有兩三個月就要過年,他突然跑回來……昨晚睡覺前,按理說長時間不見夫妻之間會說說體己話溫存一番,他竟然倒頭就睡,難不成怕她見到他身上的什麼傷嗎?
姜崖衝進村委,把廣播站打開,大聲喊道:「我是姜崖!誰家拖拉機閒著,快點開來村委。有急事幫忙!」
喊完廣播,姜崖又給鄉政府撥去電話,請葛興國幫忙把鄉里唯一的那台破吉普車批給他用。葛興國一聽是宋香巧的老公出事了,趕緊讓在附近辦事的車回來。
宋香巧擦著眼淚朝姜崖說了聲謝謝。姜崖擺擺手,聽到外面突突突響起拖拉機聲,趕緊走了出去。
忽然旁邊人驚呼起來,三嬸一口氣沒上來竟暈了過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宋香巧急得雙腿發軟,差點沒倒在地上。
「來來來,我來。」竹興文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布袋子,捏出一根針來。
「興文叔,你要幹啥?」
「你別亂來啊。」
竹興文斥道:「三嬸這是急火攻心,我朝她這xue位扎幾下,人就醒了。」
大家總聽竹興文自顧自地說什麼五行小循環,什麼脾寒腎虛說得天花亂墜,大家一般都當笑話看,沒想到這傢伙還真的深藏銀針……
村里別的也沒其他人敢說大話,把人送醫院還得半個小時,待宋香巧猶豫時,竹興文的銀針已然扎了上去。只見他輕輕戳了幾下,又換地方再戳了一下,三嬸還真的幽轉醒來,而且醒來便中氣十足地嗷嗷又哭了起來。
大傢伙全鬆了口氣。
「興文叔你還真行啊。」
「你這針是銀的嗎?窮得連煙都抽不起,也沒賣了換煙?」
「你給我瞅瞅,看我最近胸口疼是為啥?」
一時間好多人竟圍住竹興文,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就在這時,安慶生開著拖拉機來了,喊著說下山。
宋香巧把大崽塞給旁邊的嬸子,而後爬上車,叮囑鄰居照顧好三嬸。
姜崖也緊跟上去,沉聲道:「我陪你去縣城尋人!」
第51章
拖拉機在山路上吭哧吭哧地沖,宋香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她扭身轉過去,使勁把眼淚擦掉。可一想到自家男人這半年在煤礦里佝僂著腰,鼻子耳朵嘴裡全是煤灰,沒日沒夜地跟個地老鼠似的在煤坑裡鑽來鑽去,她這眼淚就又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