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興文和安慶生又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倒是聽過楊英豪的大哥早年去世,可怎麼也沒想過這裡頭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姜崖這才明白,楊英豪到底是為什麼來?他那三言兩語的遊說起得作用有限,父親估計想不到當年做的善事竟然在多年後幫了他大大一個忙。
孫義年也明白了,他一直嫉妒卻不願承認的妹夫死了五年竟又擺了他一道。
他就不明白一點,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安陽夏費盡心思把一個不認識的同鄉人的骨灰帶回家,楊英豪寧肯得罪他這麼大一個老闆也要來金竹村。
姜春看著臉一會青一會白的孫義年,「姐夫,你再找到合適的工隊需要多長時間?」
孫義年愣怔著,「什麼?」
姜春又轉臉看向姜崖,「你這裡開工剛開始不需要那麼多人吧?」
姜崖點點頭,「是的。」
聽到這裡楊英豪明白了,他聳聳肩,「嫂子,你想讓我兵分兩路?」
姜春笑了笑說是。
孫義年見小姨子不計前嫌還幫他說話,趕緊站起來,「現在用人特別緊張,我要找到技術好的態度好的像楊英豪這麼厲害的工隊至少需要一個月,就這還不一定呢。」
楊英豪沒好氣地說:「孫老闆,我可什麼還沒答應。」
姜春笑著問他有什麼條件。
楊英豪指了指身後的隊友,首先孫義年得向他這些手腳不便的隊友道歉,其次,他只答應幫忙頂半個月,至於半個月後孫義年找不找得到合適的接班者,那是他的事。最後,孫義年必須把所有人的工資結清,不能拖欠一分錢。
孫義年氣得已經沒脾氣了,他好歹也算是堂堂大老闆,怎麼就混到這個地步?
此情此景,他不答應也沒辦法。
誰讓銀行的罰息和抽貸像劍一樣壓在他的脖頸上,稍不注意就要吐血身亡。
於是,在眾人的見證下,孫義年和楊英豪達成了新的協議,這次不再是口頭上的,而是白紙黑字,具有法律效應。
姜崖徹底鬆了口氣,和宋香巧相視一笑。
竹小蝶也暗自為姜崖高興,她回頭見親爹竹興文垂頭喪氣,當即不樂意了,用手肘戳了下他的肩膀,低聲說:「以後同村的叔伯姨嬸都靠著□□洞賺大錢的時候,您可別後悔。」
竹興文硬著脖子說:「八字沒一撇呢,你別嚇唬你爹。」
竹小蝶懶得和他廢話,趕緊起身去隔壁房間搬了把帶靠背的椅子過來,放到姜春面前,笑道:「阿姨,您坐著說話。」
姜春一回頭瞧見一個長得漂亮機靈卻瘦弱纖細的小女孩正笑呵呵地請她坐下,平日裡冷清的臉上難得浮現幾分笑容,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上幾年級了?有兄弟姐妹嗎?
竹小蝶落落大方,一一回答。
姜春越發喜歡,拉著竹小蝶的手不停地問。
她和安陽夏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女兒。原本她在姜崖之後又懷了一個,可當時正值安陽夏做生意失敗,風雨飄搖中她擔驚受怕,孩子沒保住……
宋香巧見事情談的差不多,讓村里人都趕緊回去。
竹興文攔著安慶生,難得大方一次丟給他一根煙。
安慶生也不客氣,兩個老傢伙頭對頭互相把煙點著。
「你覺得姜崖的爹當年真的把楊英豪他大哥的骨灰一直抱著送回來?不吃不喝不睡覺?」竹興文咋琢磨都覺得這事只能發生在電視機里。
安慶生沒好氣地問:「人家楊英豪都沒懷疑,你懷疑什麼?不然你去問問。」
竹興文一想到楊英豪渾身的腱子肉以及動不動發飆的黑臉,嚇得一個哆嗦,搖搖頭訕笑道:「我就是隨便說說。」
安慶生幽幽吐了口煙,「這事之後,姜崖這小子怕是以後要在金竹村站穩腳跟了。」
竹興文使勁咂了口煙,「那可不一定。咱們走著瞧。」
說完搖頭晃腦走了。
安慶生迅速抽了幾口把煙丟到腳下狠狠踩滅,這才抬起頭看過去。
宋香巧家廚房煙囪淼淼升煙,時不時有笑聲從裡面傳出來。
他眯起眼睛,想了想,決定給遠在福建開廠的安思源打個t電話。 □□洞眼瞅著要開工了,他安家必須在裡頭摻上一腳,不然以後算分紅,安家會吃虧。
他還準備去翻翻族譜,姜崖的父親也姓安。這就巧了,說不定還能攀上什麼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