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楓就差給酈羽磕頭,「王妃說得是!等王爺歸京,一切安排妥當,我定回村為母親立碑守孝。」
酈羽面對姜慎以外的人,就會不自覺少幾分戾氣。
他笑道:「不過說起來也好笑。若真要論名分,我與令兄倒是拜過堂……只是那張名帖上,寫的卻是我與你的名字。你說,這樁親事,到底要怎麼算才合?」
沈楓怔了怔,耳根悄悄紅了。
他低聲道:「……我才是哥哥,阿楓是我,阿松是我弟弟。」
不過他就算想也沒那個膽子。倒也不是畏懼,若真要說起來,他是很堅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能生出什麼非分之想。
沈楓掛上了七品武官的腰佩,城門守衛見了他點頭哈腰,還帶著二人從特殊通道過了城門。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景,姜慎笑稱這種在他「那邊」被叫作VIP通道。
酈羽不太開心,因為最近關於姜慎的事想得可是越來越多了。
但是。
啊,京城。
雲京不愧在短短百年裡一躍成為天下第一都,繁華張揚外顯。初入其境,便覺光華奪目。
大道平直寬闊,來往行人擠人擠人擠人。
酈羽終於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京城,聽到了滿大街的人都在說他日思夜想的京城官話。
……但再怎麼熱鬧,也不至於滿大街連人的身上都掛著大紅飄帶吧?!
沈楓也不明其意。他隨姜慎在外奔走已有大半年,確是久未歸京。
見二人神色困惑,路旁一位熱情的婦人笑著將手中彩帶輕輕一掛在他們頭上。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今日可是七夕,陛下迎娶新鳳後的大婚之日,滿城百姓都出來慶賀呢!」
第41章 姜爍
沈楓知道一些當今陛下和眼前這位王妃的關係。見酈羽臉色一瞬蒼白, 他開始還有些擔心,不過酈羽又很快恢復自如。
「……走吧。」
他淡聲道。不管先前姜慎說得到底是真是假,經歷了如今這一切, 再發生什麼都不奇怪了。
「王府在哪?」
整個京城與酈羽記憶中的別無二致。如今街道被封得水泄不通,騎馬便成了招搖之舉,稍一顯眼便成眾矢之的。二人徒步在城中走了大半日,寸步難行。
聽聞是那位陛下選後三年, 終於定下良人。酈羽想, 大抵是酈嶠那邊終於勝了。
他這才隱約明白懷樂當初說的那些話是何意…若他祖父確實曾與前太子勾結通敵、意圖叛國, 那酈嶠作為罪臣之後, 遭人冷眼也算理所應當。
活該。他在心裡暗罵道。但罵完又覺得這哪裡不對。他祖父為官清廉, 一生鞠躬盡瘁, 前後侍奉了三代帝王。怎可能去通什麼敵叛什麼國?
沈楓輕輕推了他。
「王妃, 我們到了。」
二人已行至一座宅邸門前。這裡與街道那頭的喧鬧截然不同,位於深巷之中, 格外僻靜。
但二人見到大門的狀況, 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因為抬頭見那寫著「肅王府」三個大字的牌匾上, 掛著白花和白綾。大門半敞著,但門口一個侍衛也沒有。
酈羽與沈楓對視一眼, 彼此滿眼都是疑惑。還未踏進府中,忽聽院內傳來一聲驚叫。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我可是戶部侍郎家的顧二小姐!你們膽敢……啊!」
沈楓神色一變,立刻丟下酈羽衝進府中。酈羽緊隨其後, 發現府中和他想得果然一樣。
整個宅邸牆頭門楣處處白綾, 正堂中央停著一口漆黑棺木, 這儼然是在辦喪事。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酈羽看見沈楓正把一個被綁成粽子的華服女子從那幾個下人手中拉了回來。而一旁的棺材大敞,棺材蓋被扔在一旁,看起來那女子方才應該是被活活塞進了棺材裡的。
那女子一見沈楓, 立刻死死抓住他,驚慌至極。
「沈侍衛!沈侍衛是我!快救救我!他們剛剛居然想把我關進棺材裡一起埋了!」
幾個小廝見了沈楓十分驚訝,「沈大人?!您不是跟王爺一同……在康城了嗎?」
沈楓環顧四周,道:「我沒死,王爺也沒死。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爺沒死?」幾個小廝詫異地交頭接耳,「可這是聖上……說康城洪澇,咱們王爺為了賑災已經……」
此時,酈羽始終站在外頭院子裡看著這一切,一語不發。當然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分離前,姜慎說過自己沒有那麼容易死。他也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