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淅川含著鳥腿含糊道:「差一點,塵曼星人真不是東西,人命在前還管數據,誰稀罕這破星球。」
「那就好。」黎諾不在意道,「到底不是同族,站在他們的立場無可厚非。」
況淅川搖搖頭:「你還是接觸少了,才會對這些外星人持良好態度,我可不行。」
「那你申請調回主星。」
「剛上任呢,過幾年再說。」
閒聊間吃完野鳥,黎諾體力恢復,滅掉火便準備回去。他沖那邊喊道:「葉桉,走啦。」
葉桉脊背一瞬挺直,慢騰騰起身,與黎諾視線交匯,慢騰騰朝他們走去,維持落後一步的距離。
軍艦停在草地,左右站著兩個士兵。眼看越來越近,葉桉心頭泛起絲絲迷茫,還要繼續旅行嗎?
他目光滯在前面那道挺拔的背影,雙手鬱悶地揣進口袋,抓了抓,卻只抓到空氣,嗯?水晶獎章?!
他一轉身,黎諾通過機械尾及時感知到,回頭見他往森林裡跑,忙不迭追上去,「葉桉!」
追到跟前,見他彎腰撿起那塊鳳凰花水晶獎章,許是前頭整理衣服里的砂礫掉的。黎諾鬆了口氣:「掉了就掉了,回去可以再做一塊。」
葉桉瞟他一眼,重新纏好綬帶放進兜里,「不一樣。」他擦身經過黎諾,「這是你贏回來的。」
第42章 蘼蘼(一) 你們不介意一個房間吧……
葉桉一直覺得很多東西沒有意義, 一場旅行,一頓,一件收藏等等, 如同剎那煙花, 短暫絢麗過後連影子也不會留下,生命亦是如此。
重新再用水晶做一塊鳳凰花,似乎沒什麼區別, 但他觸摸這塊水晶獎章, 眼前會浮現在擂台上守擂三個小時的黎諾,望過來的眼神明亮又溫柔。
葉桉攥緊兜里的水晶獎章, 指腹細緻地摩挲上面的鳳凰花紋路,心想, 不一樣,沒有記憶的鳳凰花水晶, 和路邊的沙礫沒什麼區別。
他忽然理解了意義,也相信了意義, 施加在上面與人有關的經歷是無可替代的。
「小葉。」黎諾怔了幾秒, 連忙追上來, 目不偏移地凝視葉桉的側臉, 直到把人看得撇開臉,他會心一笑, 抬手攬上葉桉的肩, 胸口緊挨著他的肩膀,以一種親密無間的距離。
登上軍艦, 醫療師給兩人粗略檢查了一下身體,好在沒發現嚴重的皮肉傷。
況淅川在一旁守著,眼尖注意到葉桉唇上的傷口, 聯想剛才兩人古怪的氣氛,頓時明白了什麼,他向黎諾投去促狹的眼神:「葉桉嘴巴怎麼受傷了?」
「我自己咬的。」葉桉幽幽瞥他一眼。
「哦~」況淅川拉長音調,信也不信的樣子,「這樣啊~」
頂著況淅川促狹不減的目光,黎諾咳了咳,視線不經意地飄向葉桉,不自覺地舔了下唇,緊接反應過來,對上況淅川看透一切的笑容,他嘖了聲,故作無事地摸摸鼻子,隨後忍不住笑了下。
葉桉未察覺他們兩的眉來眼去,醫療師離開後,他就低頭擺弄起鳳凰花水晶獎章,自顧進入放空的狀態。
軍艦上人員時刻流動,他反倒獨得自在,黎諾和況淅川各有各的事,有時會坐到他身邊閒聊。視線難免接觸,他總感覺彆扭,不動聲色地避開。
黎諾倒是相當坦然,好像做壞事的不是他似的。
漸漸地,葉桉也不在意,把它當成劫後餘生荷爾蒙上頭的一時衝動,就像高興會擁抱一樣,沒什麼大不了。
這樣一想,他也坦然了,說不定黎諾就是這樣想的。
回到中轉星球,況淅川直接帶他們到自己的住處。
開門前,他瞅著兩人故意說:「我家只有一個客臥,你們不介意一個房間吧。」
葉桉和黎諾對視一眼,無語:「我們可以住酒店。」
「那多不好啊,搞得我多吝嗇似的。」況淅川推開門,笑說:「那不然你們誰跟我睡?」
黎諾按上他的後腦勺,沒好氣地說:「別皮了,堂堂委員長,住處沒兩個房間,說出去誰信。」
「我兩袖清風。」況淅川嬉皮笑臉道,進了屋,他指向裡頭:「自便哈,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你們做什麼都行,趕緊洗個澡好好休息吧。」
葉桉隱約覺得況淅川的態度變了,一開始還會開自己的玩笑,這會淨開他和黎諾的,簡直了。
他隨便進入一間臥房,洗漱完,猶豫片刻,走出去里外張望,黎諾和況淅川果然在吧檯喝酒。
況淅川最先瞥見他,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笑眯眯:「葉桉,喝酒麼?」
「他不會喝酒,換個飲料。」黎諾起身去拿果汁,回來卻見葉桉已經坐下,握著酒杯喝起來,他愣了愣,無奈擱置果汁,「好吧,醉了更好睡覺。」
「醉了好啊,人生難得一醉。」況淅川碰上葉桉的杯子,噙著沒正經的笑:「能跟你喝醉就更好了。」
葉桉一頓,盯著杯里微漾的酒紅液體,淡淡道:「我一直覺得酒精不是個好東西,它會麻痹人的意志,渾噩,失態。」
「嗯哼,」況淅川托著腮,眯著眼語氣慵懶,「聽起來是個好東西。」
葉桉抬眸看他,眼裡閃過疑惑。
況淅川:「太清醒太透徹不是好事,人有時候應該糊塗一點,」他舉起酒杯,「理智做不到,它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