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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弟弟鮮少露出一籌莫展的表情,扎卡里沉思片刻,收起沒正形的坐姿,指尖敲了敲桌面,「連中央主腦都清除數據的事,通常關係到整個集體,利益或者穩定,以防被有心人大作文章。」

他看著黎諾,繼承母親的黑瞳冠上認真,帶著彼此心照不宣的提醒,「集體永遠凌駕於個人之上,小諾,你應該明白。」

一實一虛兩個人,隔著五十七個天文學單位的距離,無聲對望。良久,安靜過頭的艦長辦公室響起一聲嘆息,重且長,虛擬人像皺起微不可見的漣漪。

「我明白。」這種事過去並不罕見,黎諾便親身經歷過一次,那次他沒有提出異議,現在同樣能夠理解。

與外星族群共處的環境下,人類內部的穩定無比重要,個人甚至某些人,必要的時候是可以犧牲的。

這聽起來和軍人的職責相悖,軍人不是應該保護星際聯盟每一個人,維護正義和平嗎?

是的,矛盾。

但當死亡不再是一串清晰的數字,痛苦和鮮血浸透星球每一寸土地,內心只會產生一種無奈又絕望的希望,用某一個人甚至某些人,結束這場不斷蔓延的硝煙。

十五歲接替兄長踏上戰場,黎諾已經在一場場戰爭中,被迫與少年信念達成矛盾的平衡。他站在更高的角度俯瞰人類,看到的不僅僅是個體,更是流動的宏大的生命,而他要守護生命之河的生生不息。

葉桉被填平的過往,被抹除的痛苦根源,微不足道。

「你手上的是什麼?」扎卡里突然問,綠幽幽的,怪惹眼。

黎諾思緒晃了下,聞言看向擺在桌上的手,在他深陷空茫情緒時,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工藝品。

「葉桉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他把果核放在虛擬人像面前。

扎卡里俯身湊近仔細觀摩,摸摸下巴,「螢火蟲嗎?」

「什麼?」黎諾訝異。

「這個發光的蟲子。」扎卡里隔空點了點蟲子,換上平素放蕩不羈的姿態,雙腿架到桌面,拖腔拖調:「艾萊之前翻出幾本古老的文獻,試圖從裡面找出一些設計靈感,有幾句詩歌里就記載了這種發光的蟲子,你忘了嗎?她發給我們看過。」

黎諾回想了下,似乎有點印象,不過那段時間他忙著處理蟲Ⅲ星磁場的問題,沒有太過關注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妹妹,又創造出什麼新奇的玩意。

他把果核拿回來,盯著那道僅照亮手掌的綠光,「有什麼意義嗎?」

扎卡里聳了聳肩,交換兩隻腿的上下,隨口道:「美好童趣?」

黎諾不語,果核持續地散發綠光,將瑩白葉片每一條脈絡映照得明朗,裡頭星星點點的反光物質動態分布,好似無數縮到微觀大小的螢火蟲,紛飛著,閃爍著。

縱使他沒有見過真實景象,亦能想像出那個夢幻的場面。

「哥,我想救他。」黎諾倏地握緊果核,手心隱隱發燙,星子般的螢火蟲從指縫裡鑽出來,那點若隱若現的微光任誰都無法忽視。

傳送電梯門口等候的身影,那顆巨玫果,適時浮現在腦海里,他堅定地重複:「我想救他。」

扎卡里沉默幾秒,反手一攤:「你完全可以以救治的名義給他做個情緒修正手術。」

黎諾搖搖頭:「以他的智商肯定會察覺到,觸底反彈的後果一定更加嚴重。」停頓一會,「想死無非是身體和心理上的痛苦超過承受範圍,既然身體沒事,給他心理上的痛苦找個釋放的出口,或許能一勞永逸。」

他抬眸笑了下:「剛好我積攢的個人假期沒機會用掉。」

扎卡里不置可否,這事可有可無,當放個假休息也不錯。他把腦袋枕上椅背:「可以帶他回來一起過個生日,媽媽過幾天就到。」想到什麼,他勾起不太正經的笑,歪頭朝黎諾眨了下眼:「他長得很不賴嘛。」

黎諾取出一個盒子,把熄滅的果核收起來,瞥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新婚燕爾的過來人操心一下單身弟弟,」扎卡里笑說,「現在聯盟趨於和平,你也該考慮自己的生活,別到時候艾萊步入婚姻殿堂,你還沒找到喜歡的人。」

「那我祝福她。」黎諾無所謂道,「也祝你蜜月快樂。」

扎卡里朝他做了個揮灑的動作:「把我的好運分給你,早日找到幸福,親愛的弟弟。」

「謝謝,再見,親愛的哥哥。」

結束和扎卡里的通視,黎諾捧著盒子看了一會,開始著手安排休假的事。

過去衝突頻發,別說個人假期,法定公共節假日他都沒休過幾次,積攢起來足足有一年之多。海德統帥收到他的休假申請,很爽快地批了假,足以可見他有多勞模。

等處理完手頭事宜,和戴維斯交代完黎明星號的各項事務,再次進入醫療室,已經是三天後。

葉桉因拒食沒多久便昏了過去,伽耶麗把他安置上床,注射營養針後,在床上加了一道束縛,之後他就這麼躺著,眼睛從未睜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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