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山上空忽聞驚雷一響,亮白的閃光私自將混沌的黑夜劈開一處,連帶著施捨般給這間小屋增添了些亮,可小屋的主人早已不見人影。
楚蘅手指微蜷,不知道眼下是何種局面,「他這是要去哪?」
晏懷光抬手朝屏障內注入一道靈力,試圖攻破涿光上神留下的法術,「涿光查看了上官茉的記憶,我想裡面應是有答案。」
「我去看著涿光上神。」晏空青握著楚蘅的指尖,很快鬆開。
楚蘅頷首,「我在這和師父一起,快速找出關鍵記憶,然後去找你會合。」
「好。」晏空青轉身離去,追趕著上神的蹤跡,往鹿台山而去。
楚蘅收回目光,也跟著晏懷光一起抬手施法,他將身上半數靈力集中在掌心,用力注入屏障最薄弱之處。
「還是不夠。」晏懷光皺眉,「這小子怕是不要命了。」
楚蘅神色凝重,紅色的靈力自動探遍整個屏障,他才有些相信那些傳言。
涿光上神留在這裡的約莫是他的畢生靈力,屏障足以撐過一個時辰,可就算如此,也無法與天道輪迴相抗衡。
屏障留存時間越久,反噬作用於涿光身上便越嚴重。但若是屏障撤去,全部的靈力一齊回到涿光上神體內,巨大的衝擊力也會將其擊潰。
兩種選擇,卻都指向同一個結局。
楚蘅下意識停手,卻聽見晏懷光說話。
「他早就沒想活著,上官一走,他半生指望全都沒了。」晏懷光總是不理解,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人視愛如洪水猛獸,也一直有人視愛如命。
他加重手上力量,搖著頭。
楚蘅點頭,再次祭出靈力,「好,那便速戰速決。」
那屏障明顯有了碎裂之兆,它逐漸黯淡,光點紛飛,像是一場遲來的大雪。
「哥哥,你輕些,別驚了兔子。」
涿光山腳下人聲鼎沸,村落中行人如織,滿天大雪紛紛揚揚更添冷意,此時的上官茉卻束起高辮,蹲伏於村外森林深處。
上官啟聞言一笑,隱去自身動靜,攏緊身上大氅。
「你這哪裡還像個姑娘家,小心以後沒人敢娶你。」
上官茉哼笑一聲,「那便不嫁,我要陪著哥哥。」
「這叫什麼話。」
「真話。若是姻緣皆美滿,那世間豈非全都是心心相印之人,世間女子豈非全都有個好郎君。可事實證明,郎君之好,遠好不過親人。」
話畢,上官茉翻掌化箭,挑眉拉弓,一支長箭射入山林。
「哥哥,看我為你射中那隻兔子。」
上官啟彎唇站在一旁,看著那支箭落下,可那箭帶有萬鈞之勢,箭頭對準的卻不是唯一的兔子。
「小心!」兩人同時朝那處大呼。
上官茉抬掌欲收回那支箭,卻無濟於事。箭身有如受驚的兔子,連靈力也無法將其控制住。
眼見那箭即將射中來人,上官茉收起弓箭,瞬間移形。上官啟緊隨其後,拉住那人胳膊,箭尖擦過那人手臂,終於落下。
「實在抱歉,我並未看見這處有人。」
「無妨,姑娘好箭法。」
上官茉的記憶中,這人的聲音與面孔全都聽不真切,看不真切。但楚蘅心中似有猜測,隱約窺見些真相。
在記憶中,上官茉親自為那人修復傷口,得知那人於林中迷路時,還同上官啟一道將其領出,她卻也因此被種下弒心蠱。
直到此時,楚蘅已經確定那人正是不悔。
一場記憶,一段人生,兩場恩怨情仇,楚蘅看完,只花了不到半刻。
種下蠱後,不悔公子便將上官茉記憶全數抹去,他手中摺扇抵在上官啟的命門,「妹妹還是神位,二者選其一,祝我陣法成。只要我不說,誰都不會知道,上官家龍鳳胎,一強一弱,而在外頗負盛名的大公子上官啟,實則是個搶奪妹妹功勞的病秧子。」
上官啟抬頭看著那人,「神位於上官家固然重要,可妹妹於我更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