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笑了一聲,「躺在鐵棺里一般來說與躺在床榻之上並無不同,只不過它外表近似棺材,且能將蠱蟲隔斷在內,這也是必要之策,以免危及更多人。」
楚蘅只好點頭,「那將落回先押至鐵棺內,別讓他有所動作。」
落回很快便被兩位長老親自押出,他一身本領,卻找不到可使之時,而又被法術關閉五感,也只能像一灘泥水般任人擺弄。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朝著楚蘅勾起嘴角,蒼白的臉上神色囂張。
不過半分,他就被徹底打暈,沒了意識。直到被放進那棺材內,落回都沒有絲毫動靜,簡直和那條四四方方且黑得純粹的鐵棺相合無比。
楚蘅並不心軟,他全程跟著長老,在一旁細細盯著,生怕有一處做得不對,讓落回鑽了空子。
直到看著他躺在棺材內,又看著棺材閉合,那張讓人生恨的臉自此消失,楚蘅才稍微放鬆下來,卻發覺自己早出了一身細汗。
兩城內的所有鐵匠齊齊上陣,連夜打造純鐵長棺。鐵錘砸在鐵片上的聲音穿透宮殿牆壁,傳至楚蘅耳中,像某種古老祭祀時響起的莊重音律。
楚蘅同長老要來了隨行的位置,明日一早他將與二長老一齊出發,領著一千三百二十六位不幸中蠱的魔族人,前往吞心城求得一處生機。
漫漫長夜降臨,楚蘅照舊沐浴過後躺在床上,這回卻是輾轉難眠。
離啟程還有三個時辰,楚蘅索性坐在床上,從袖口掏出那本心法秘笈。
上回不懂五行,心法卡在那處,無法進行下去。如今他已了解八卦陣法,或許能摸到些五行蘊化的竅門。
深究這四字,無非聚於五行,何為五行,楚蘅明白。五行相生相剋,往往一生二,二生三,而三又與一相剋。五種與自然萬物息息相關的元素彼此相連相依,生生不息。
楚蘅將腦海中的雜事撥開,闔上雙眸立刻便進入了心法第一條所在境地,此後一路暢通無阻。
眼皮阻隔視線,楚蘅看不見眼前的實物,但他透過可觸摸到的存在,看見面前觸摸不及的「五行蘊化」之境界,嘗試著輕輕邁入。
往往五行此消彼長,而萬物循環,也是依照這一亘古不變的訣竅,求得平衡之法。
林中的八卦陣將一處靈氣聚攏在內,而外部必有一處靈氣異常稀薄,引得旁人注意。
否則落回不會精準地闖入連環陣內,又倒霉、蠢笨到了難以想像之地,從而步步走錯,連跨八道死門,將自己送入地牢。
落回生於幽冥,當了若干年的幽冥魔蓮,本該深諳逃脫之法,卻被長老輕鬆制伏,毫無還手之力。朝楚蘅施展魅術不得,依舊不肯低頭,落得個被鎖進棺材內的下場。
現今那條棺材正放在成排的鐵棺附近,被兩位長老連夜看管,和那邊賣力敲打的鐵匠相隔甚遠。
東方晨光熹微,鐵匠敲下最後一錘,一聲清脆的響聲落下後,在場眾人紛紛退下,只留得兩位長老,和一個落回。
身帶蠱蟲的族人自密道魚貫而出,自覺找到棺材躺了進去,上方的棺材蓋板自動閉合。一時間此地安靜極了,這場面詭異而荒誕。
二長老倚靠於落回所處的鐵棺一側,手指在棺蓋上輕敲,此聲如亂葬崗墳下鬼魂不平而鳴,聽得尤為駭人,沒有打破死寂之狀,卻又將周圍拉入更加恐怖之境地。
二長老自知不對,索性將手攤平,「很快就結束了。」
「嗯,還有半個時辰。」大長老看著最後一條棺材緊緊蓋好,長長地舒了口濁氣。
「沒想到這一夜,倒是不涼,手掌露在外頭,一夜過去,竟也溫溫熱熱。吉兆在此,必能順利抵達。」
大長老笑了一聲,「是啊。」
第一縷日光照在楚蘅眉眼,勾勒出那雙閉如柳葉般的雙眸。
楚蘅心中之法有了突破之處,既然相生相剋,此消彼長,所求之物往往等到不再需要之時,便會自動出現。
他不再一心想著攻克心法,而是沉下來,慢慢地將識海內亂成一氣沒有歸依的靈力梳理整齊。身體有了發熱之症,那些靈力順著體內清晰的脈絡流到四肢。
楚蘅以前看得「五行蘊化」,心裡只想只知水克火,火克金,金又克木,卻不知這些同自己有何干係。可如今他將這四字拋之腦後,終於得見一線天機。
算算時辰快到,楚蘅掃了眼識海對面早已關上的空間,睜開眼睛。
寢殿內異常炎熱,一滴汗珠從額頭滑落至楚蘅眼睫,墜在其上仿佛晶石。他眨了眨眼,那晶石便碎落一地。
楚蘅狐疑地從床上走下,光腳觸及地面時卻被燙得一驚。
無數思緒從他腦內滑過,許是一夜對於心法的研習,讓他順利地找到了詭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