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弒心蠱是專門為上神而生,但上神卻並無傳染之能。想來其中蠱蟲有所不同,不知上神可願以身試藥,助我魔界攻下此蟲,揪出幕後主使。」
想來二位長老於魔界鞠躬盡瘁,凡事親力親為,對待城民的態度好得無可指摘,凡事以魔界安危為先,此番話更是如此。
楚蘅無法從這一番真摯的言語中找出一項不對之處。
若是長老徇私,以自身地位為自己謀求好處,那楚蘅必然能說上幾句。可是,那些說出口的詞句無一處不是為了族人,這便是最關鍵的之處,就連楚蘅也無話可說。
這時候他倒是有些慶幸,「長老不知,玄凌也深陷苦海,被弒心蠱折磨索性回了神界將養。」
大長老一時沒說出話來,倒是二長老問了一句,「何時的事,怎麼絲毫沒有消息?」
楚蘅眼神真摯,看著他微微一笑,故作驚訝,「我以為,你們早就清楚。」
「君上這話何意?」二長老表情一滯,嘴角僵住,不上不下,顯得滑稽無比。
「血月宮四面並無高牆,想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楚蘅沒多說,直截了當問道:「烏元那怎麼說?弒心蠱可不等人。」
吞心城內早已做好防備,而所有對於蠱術有所了解的城民,紛紛自告奮勇參與其中。烏元於蠱術一道並不很懂,但幸好自他成了長老以來,便大力推崇巫蠱雙修,因此蠱術一行的翹楚不算很少。
只需噬魂化骨兩城將身上帶有蠱蟲之人完好地送至護城河邊,吞心城內自有訓練有素的人前來接應,城門一閉,試驗開始。
楚蘅聽罷點了點頭,「這試驗之法,具體是指什麼?」
「極度的痛苦與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藥人。」大長老這才出聲。
楚蘅拳頭緊握,睫毛上下顫動,「沒辦法了嗎?」
天真的問話得到的只有沉默的回答,與生死掛邊的人,只要有一絲希望,都絕不會放棄,楚蘅後知後覺開始感同身受。他還要再問些什麼,但變化來得迅疾,給不了他多餘的時間。
沉悶的重錘聲像是來自地底,整個地牢都被震得一顫。
他們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瞭然。大長老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仰天長嘆,「獵物。」
此陣法只針對於那些不懂八卦卻硬要擅闖的城外人,普通族人定不會誤入此法,更不會將八層陣法全部激發,從而被直接定在原地,又在下一秒被傳至一間特地空出的地牢。
在兩位長老輪番審問拷打,加以幾番折磨,都沒能將不知情闖入的獵物的嘴撬開以後,楚蘅見到了落回。
此生再忘不掉的長相在楚蘅心裡又加深一分,楚蘅動作很輕,呼吸很輕,緩緩靠近那個低垂著頭,奄奄一息的人。
像是對手間的特殊感應般,在楚蘅的視線投向落回的那一瞬間,落回剛巧抬起頭來,看見來人後意外地揚起嘴角。
黑紫色的血液從他額角流下,流至嘴角後找到了一個毫無阻礙的通路迅速滴落,在地面之上開出漿汁狀的小花。
落回舔著嘴角,「一個人來的嗎?」
楚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很失落?」
「那倒不是,只不過想看看上回刺穿了的那位,還在不在,」落回歪著頭,虛弱的身體中竟然還能發出雀躍的聲音,「現在看來,是我贏了。」
說完這話,落回便如同被抽乾了精.氣,腦袋撐不住開始往下垂。
「怎麼看出來的?」楚蘅蹲下身來,手指剛巧抵住他的下頜,將其抬起同自己平視。
「……真是煩人。」落回半眯著眼睛,看著楚蘅,停了幾秒後語氣蔫蔫,不太情願地說:「他肯讓你和我獨處?從前你半寸之內必能看見他的身影,黏在一處,看得我噁心極了。」
楚蘅嗯了一聲,有些動容,眼裡也有了些別的意味。
落回像是恨極了他,忽然開始喋喋不休地自說自話,帶著楚蘅將從前舊事回憶個遍。
「死了也好,活著礙眼。憑什麼你們心意相通,甜甜蜜蜜,我看不慣,所以殺就殺了。」
「三哥誇我呢。」說到這句話時,落回不自覺睜大眼睛,眼裡的情緒全然外露,也好心地安慰起了楚蘅,「你也不用難過,若是這次你弄不死我,下回我便送你們團聚。」
楚蘅一下瞪著落回,只見落回朝著自己眨了眨眼,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對,看著我,你是不是很想他……」
「想。」
楚蘅的眼神開始渙散,眼前的落回身影來回變動,最終成了晏空青的模樣,正對著自己溫柔笑著,「楚蘅。」
那聲音好久都沒有再聽到,楚蘅情難自已地應了一聲。
「晏空青」像是被取悅到了,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咧開的笑容也從一條細縫,變成了一處口子。
楚蘅對著他笑,將手貼在他的脖頸之上。耳邊的媚語促使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晏空青」又說了一句,「下來陪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