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天池內沒找見晏空青的身影,楚蘅只好半懷疑地往秘境那邊走去。
「楚蘅!」
楚蘅聽聲回頭,就看見柴應元正朝自己揮手,臉上的表情說不上來,也不太喜悅,也不太悲傷。
他停了下來,往那邊走去,「收拾好了?」
「唉,哪有什麼可收拾的,我,孤家寡人一個,唯一寶貝的只有我的紅繩。」柴應元嘆了口氣,將目光放在楚蘅的新衣身上,「真真是個魔界主君樣。」
楚蘅也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極深極黑的顏色,他靈光一現,忽然就知道要給晏空青帶著什麼東西去神界了。
柴應元見楚蘅一臉心事的模樣,又將楚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隨後重點盯著他的眼睛,果然有點點血絲。
他將右手鄭重地搭在楚蘅肩膀之上,「放心,到了神界,只要我不死,就一定將消息帶給你。你們兩個,一個好好養傷,一個當好魔君,剩下的不用操心。」
這話倒是很有分量,柴應元來到魔界也還不到半年時間,平日雖說散漫隨性慣了,可一旦到了重要時刻,年齡閱歷全都顯了出來,說話做事都穩重無比。
「知道了。」
「對了,昨夜是不是有野貓在殿頂上跳來跳去,我在偏殿總能聽見貓叫聲。」柴應元又問。
剛剛的穩重全然不見,楚蘅乾乾地笑了一聲,有些後悔,「也許是的。先不說這個,提前恭喜神君回歸神位,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啊。」
柴應元也並不糾結,「你小子,盡說些不可能的話。」
兩人笑過之後便開始沉默,不知是誰先嘆了口氣。
楚蘅自然也沒時間去秘境之中找晏空青,和柴應元分開之後,他一轉身就看見晏空青對著自己笑,楚蘅便也揚起嘴角。
……
喋血城門口聚集眾人,馬蹄聲自街上穿過,路上的魔族人紛紛讓開一條道。
「這馬車,是魔君的。發生什麼事了?」
「據說今日魔君的那位上神要回神界,神魔兩界即將停戰。」
「果真嗎?那還真是便宜那些神族人。不過我們也能安心度日了。」
「那魔君豈不是獨守空房了……」
「噓!」
街上人聲嘈雜,晏空青、柴應元坐在馬車之上,將那些聲音全都收入耳中。
柴應元像是受不了馬車內死寂的氛圍,指著晏空青腿上的包袱問:「你還帶東西了?」
晏空青嗯了一聲,「楚蘅給的。」
柴應元立馬閉上嘴巴,在心裡罵了一句。
終於離開喋血城,兩人的馬車在忘川北停下。晏空青下車後,往喋血城城牆之上看了一眼。城牆上站著許多人,均為熟悉的面孔,血月宮偏殿裡的人都在,獨獨缺一個楚蘅。
他們朝這邊揮著手,算作告別。
晏空青微微頷首,隨後收回目光,朝對岸看去。
父神領頭,他的身後站著一大批身著白色長袍的神君,各個表情嚴肅,不苟言笑。碎片記憶里的那幾張臉現在全都出現在眼前,明明同為神族人,晏空青卻總覺得和他們格格不入。
「走了。」柴應元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前走去,率先朝父神行了個禮。
逃至魔界的神君忽然出現,因著魔君之求順利回到神界,連父神都不能多加責備。柴應元得了父神准許,直起身來。
晏空青咳了幾聲,也往那邊走。
父神換上一臉笑容,走上前來,看著晏空青,「玄凌,歡迎回來,天池陣法已成,定能助你恢復。」
那一大群神君也都齊聲開口,訓練有素,「恭迎玄凌上神。」
晏空青握緊手上的包袱,冷著臉應了一聲,跟著父神往飛駒那走去。
而這邊的血月宮裡,楚蘅仰躺在寢宮的床榻之上,閉著眼胡思亂想,從很久之前驚鴻一眼想到昨夜的沸騰不止的血月。
深夜的冷風還是格外強勁,雖說沒了鋪天蓋地的大雪,但天氣愈加寒涼。楚蘅將大氅裹在晏空青身上,又被晏空青拉進懷裡,倒是相當暖和。
他靠著晏空青的胸膛,感受著不存在的心跳,仰頭看著天。
很久之前,楚蘅便總是盯著這一輪月亮,什麼都不會想,但總能從中看到些或許不會為人注意的細節。
比如血月染紅的天,縱使夜色濃重,那抹鮮紅也能從黑色中廝殺出來,被人瞧見,這樣別致的美感總能讓楚蘅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