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魔族人紛紛噤聲,看著他們的主君瘋了似的,一遍遍喊著。血月宮的那些人也不再看,下了城牆。
遠處騰空而起的飛駒駛入雲層,一身白衣的晏空青掀開車簾,眼裡一顫。
第57章 釜底抽薪明哲保身
飛駒內坐著三人,玄凌同父神坐在一處,柴應元自覺縮在角落,儘量不惹人注意。
事實也是如他所想,父神的眼裡幾乎只有玄凌。
許久未見,柴應元竟然覺得父神的眼裡多了點渾濁之意,那眼睛似曾相識,一旦落在自己身上,就像被墟空里那些怪物捕捉到一般。
他搖搖頭,將這荒唐無比的想法從腦內甩出,轉而靜靜地看著眼前兩人。
玄凌遲遲不願放下帘子,父神早已不滿,柴應元率先察覺到了車內不同尋常的氛圍,佯裝咳嗽,但玄凌還是盯著北面,不肯轉移注意力。
父神像是忍耐到了極點,敲了敲車壁,「玄凌,你在聽嗎?」
再次見到玄凌,明舜的第一感覺便是陌生,這種陌生中又夾雜著些許熟悉,是那種讓人噁心的熟悉之感。明舜看了許久,這種印象便加深許多。
從前的記憶和眼前的畫面交錯著出現在他腦海,久違的頭疼之症又有捲土重來的跡象。
偽善的梵天,霸占著所有人的愛和讚揚,最後卻裝著一副心懷大義的模樣,在戰場上赴死,將父神之位施捨於自己,最後受敬仰的是他,被可憐的是自己。
清高的玄凌,不愧是和梵天互為雙生,極高的天賦,唾手可得的法力,明明他受自己牽制,卻總是揚著頭,咬著牙不肯服軟,不從管教。
明舜忍著痛,將手攥緊,看著玄凌。
玄凌坐在對面,身上的衣袍不倫不類,絕不是神族慣穿的那種。他眉眼間的冰霜也消融幾分,與從前不一樣,倒是更像那個說話冠冕堂皇,總擺著一副天上地下最為貼心的樣子的梵天。還是沾了魔族氣息的梵天,一個兩個都這麼讓人生厭。
明舜擰了擰眉,抬手捏著鼻樑,語氣冷了幾分,「玄凌,本座對你的要求從來不高,你不回神族這件事本座可以當從未發生,被魔君囚.禁多日,你也受苦。以後便不提了。」
這下玄凌有了反應,他放下帘子,輕咳幾聲,「是我自願。」
柴應元咯噔一下,心叫不好,苦於距離過遠,無法阻止。
明舜像是不解,「你說什麼?你可想清楚了。」
晏空青抬眼看著明舜,眼裡無懼,「婚書為證,四海皆知,不可移也。父神所求,恕難從命。」
「玄凌!」明舜冷笑,「你身體抱恙,一時胡言亂語,本座可以忍受。但你不要忘了,墟空還在。從現在起,和魔界斷了,堂堂神界上神,如今這般成何體統。」
晏空青剛張口想要說話,眼前白光一閃,他心口一陣刺痛,不得已彎下了腰。柴應元咬住舌尖,收回差點飛出的紅繩,「玄凌他有傷在身。」
明舜的語氣很差,像是看見了自己最珍視的寶物受到玷污,不再完美,而惱羞成怒,「玄凌,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在和誰說話。」
「我不是什麼玄凌,我有名字。」晏空青說著,心口一滯。
父神也怔愣一瞬,但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復正常。他俾倪玄凌,一如既往地對玄凌施法,絲毫不顧玄凌身上的傷,但也捏著分寸,不會讓玄凌死去。
柴應元見狀不妙,決定出手。但父神早有所覺,抬手將他掀了出去,在外的神君立刻將其制住,帶到其他飛駒之上。
汩汩的靈力灌入晏空青心口,卻不作修復之效。
「玄凌,你真以為你還能再逃?你身負弒心蠱,逃不走,本座從前就和你說過。現在在外受了挫,還是要乖乖回來。」明舜說。
晏空青緩了片刻,眼前一陣陣恍惚,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將晏空青腦海里上鎖的那處打開來,那些早已封印的記憶紛至沓來,加深了心口的疼痛。
「為什麼、為什麼……」晏空青重複著這句問話,從久遠的記憶里輕易找到和這些有關的碎片,全都和父神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