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里多以紅、白二色為主,顏色簡單且不顯壓抑。兩丈長的鏤空山川屏風後便是床榻,圓形的,用罕見的藍紫色魔石雕刻而成。
楚蘅躺在上面,尚能空餘五分之三的。
晏空青進去後,楚蘅還在睡著,側躺著面朝裡面,看不到面容,很安分的樣子。
這個想法剛從晏空青的腦中誕生,就被剝奪了逗留的權利。畢竟楚蘅可算不上安分,這個聞所未聞的告示引起的動亂便是印證。
想到這,他的嘴角很不明顯地抽動了幾下,向前走了半步,伸手將下滑的被褥往上拉,卻在下一瞬被抓住了手腕。
楚蘅借力握住晏空青的手腕,翻身坐起,行雲流水,那張就算做了讓人牙痒痒的事情也不會讓人牙痒痒的臉上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做得不錯啊,晏空青。」
晏空青恍惚了幾下,嗯了一聲,又問:「不是睡了嗎?」
「沒招啊,心裡還牽掛這件事呢。」楚蘅歪著頭。
「斷惡告訴你的?」
「斷惡告訴我的,否則我還不知上神如此體貼,看來日後本君得對你多加關注。」楚蘅眉頭輕輕一挑,勾著晏空青的袖口,附身靠近,極輕的聲音從晏空青的耳邊吹過,「神君為我分憂,可要什麼獎賞?」
晏空青極其不解風情,他側過頭,「魔君給我一容身之處,我自得為魔君分憂。但還望魔君注意分寸。」
「是嗎?」楚蘅不解,笑著靠回床榻之上,「很沒分寸嗎?」
晏空青從袖口抽出本《魔君和上神不得不說的故事》,低頭翻看,「是我覺得不妥。」
楚蘅笑得眼睛彎彎,越看晏空青越覺得有趣,「好呢,你那話本可看完了?」
「尚未。」
楚蘅點著頭,目前的話本只完善到第一話,晏空青手上雖有初稿,但晦澀難懂,楚蘅當初瞎編了許多,想起後面的情節,楚蘅不由有些想笑,「那神君可得好好研究,畢竟後面還有更沒分寸的。」
楚蘅歪著頭,眼睛裡儘是揶揄。晏空青看了許久也沒看懂什麼,更是不再說話。
後來楚蘅自行更衣,也沒再故意說出些什麼很是「過分」的話來。楚蘅得空反思了幾分,覺得自己所做之事屬實不妥,晏空青本就不愛說話,萬一玩得過火,徹底沒了話音,那楚蘅肯定萬分的後悔。
拿捏分寸。
拿捏分寸!
拿捏……
楚蘅默念著這個詞,決定將其奉為圭臬。
不得不說,在這樣的內捲風氣之下,魔族人的辦事效率確實很高。不過片刻,黑袍去而又返,帶著幾位值守城門的魔族人在前殿等候。
楚蘅將頭髮高高束起,身著符合魔君身份的暗紅色裝束,長袍表面烈焰浮動,正中央鑲嵌著三十六顆頂級黑紫色魔石,排列成魔族聖火形狀,顯得威嚴又莊重。
他在高位上正襟危坐,語氣正經,「帶上來。」
兩位城門護衛早已神志不清,渾身散發著魔族特有的紫色光芒,被黑袍們架著抬近,方便魔君仔細查看。
間隙間,楚蘅在心裡默念斷惡的名字,使了個眼色。
斷惡瞬間化為一團紅色煙霧,縈繞於楚蘅手心。
楚蘅輕輕抬手,虛虛在守衛頭頂施了個自創的法術,神色凝重。
「是魘。」斷惡不愧是陪著前魔君從幽冥之地廝殺回來的利器,見多識廣,立馬便給出答案。
「好斷惡。」楚蘅在心裡狂熱地誇讚斷惡,面上依舊正經無比,和那位正在二十一世紀尋找摯友的魔君如出一轍,他將斷惡的話重複了一遍,又結合看過的那些書籍擴展了幾句,「是魘,魘魔一族,以身為局,造夢成魘,凡困入其中,非斬滅魘魔真身,不得出。」
斷惡聽到那一句誇讚的話,感到興奮,刀身變紅,而後又冷靜一些,看著楚蘅遊刃有餘,說辭正經,有些震驚,刀身在不停顫抖。
「嗯?怎麼了你?」楚蘅瞥了一眼斷惡,「難道錯了?不應該啊。」
斷惡聲音很輕,聽得楚蘅心酸,「主人說,你就是魔君,我原先不覺得,現在似乎真的如他所言。」
楚蘅輕輕舒了一口氣,放棄了對自己專業背劇本能力的懷疑,而後又開始自責,身為演員,遇事質疑自己的傍身能力,這萬萬不可。最後他才開始安慰,「實在不行睹我思人,反正長相一樣,他是何種姿態,我也可以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