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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位持續上漲,這棟只有八層的教學樓的一樓已經被徹底淹沒了,而時間僅僅才過去了一天不到。
溫度持續下降,空氣中的濕度大的離譜,作為病人,祝余感覺自己現在很不好。
翻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出一個乾燥的校服,祝余只能無助地緊緊抱住自己,明明身體是熾熱滾燙的,可他卻覺得肌膚表面就像是被隆冬的清晨籠罩上了一層冰涼的霧氣,冷得透心涼。
真是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
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來著?祝余晃了晃腦袋,他甚至都能聽到水聲,鬼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除了夜晚的時候格外黑以外其他時候都一個樣。
「吱」一聲,是鐵門被推開的聲音。
「誰?」
巨大的黑影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完全覆蓋住了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祝余,是聞一。
他很新奇地看著祝余現在這副模樣,也不知道盯了多久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放在他面前。
「找了好久我也沒找到藥品,不過……」
聞一話還沒說完就被廣播打斷,嘈雜的電流音讓祝余甚至有種恍惚的感覺,那個不靠譜的合作對象異地登錄?
但很明顯不是,廣播裡傳來的是某個女孩子略帶顫抖的聲音。
「接下來廣播一條消息,教學樓內如果還有倖存在低樓層的同學聽到我這條廣播,請立刻到八樓頂層與倖存者大部隊會合!我們這裡有充足的生存物資!重複一遍,如果還有同學在低樓層徘徊,請立刻到八樓頂層與我們大部隊匯合!」
廣播結束了,一片寂靜。
聞一默不作聲地站起了身,靜靜看向躺在地上因為發燒而臉上帶著不自然紅暈的祝余,等候著命令。
祝余看到他這幅架勢,多少有點無語了,上一把我是嫌隊友想法太多小動作太多,罵了幾句不聽指揮,結果好傢夥,這一把來了個完全自己不行動的祖宗。
老天爺可真有你的。
「扶我起來,走,帶一部分東西去八樓。」
「一部分?你不打算把東西都帶上嗎?」
祝余停下了動作,事到如今他也已經習慣了聞一這個如同好奇寶寶一樣的性格,所以他解釋道:「我們不能把所有東西都帶上,首先廣播那頭應該是NPC陣營發出來的邀請,且不說規則里提到的點,就是說在這種環境下,真的會有人在沒有監管的情況下無私到給他人分享自己的必需品麼?」
「確實,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去?」
祝余勉強的抬起頭,用力的甩了甩腦袋,希望自己的神思能更清晰一些,「這條廣播很顯然是針對我們這群參賽選手的,不管怎麼樣,這輪比賽還是綜藝。」
「綜藝就需要看點,比起看我們幾個東躲西藏到處想辦法苟過七天等最後算平均體溫,觀眾更樂意看到什麼?」
「什麼?」
聽到這句疑問,祝余終於憋不住了,他看著面無表情眼神透露著清澈愚蠢的聞一,嘴角不斷抽動,問問問,一天天就張著嘴巴問你是來上學的還是來參加逃生綜藝的?
聞一師傅你再別問了。
「……看到我們這群選手勾心鬥角節目效果拉滿啊。」
「哦——」
別再給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祝餘一瞬間都想上去掐住聞一的脖子咆哮,但終究是這幅病弱的身體拖累了他,祝余只是咳嗽了一聲岔開了話題:「唐恩呢?」
「不知道。」
行,一問三不知。
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發霉味,每吸一口氣祝余都覺得自己的肺開始長蘑菇了,電力系統早就廢棄,根本指望不了電梯,兩人只能在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窗戶的樓梯間摸索著向上爬。
爬著爬著祝余就感覺腳下一軟,要不是聞一在他身後幫忙撈了一把他高低得滾下去摔個頭破血流,發燒真是太麻煩了。
祝余這麼想著。
其實之前他認真考慮過浪費一次復活可不可以刷新身體狀態,但這個想法他很快就放棄了,畢竟獲勝條件是平均體溫,發燒作為一種炎症難受是必然的,但伴隨而來的是症狀最主要的就是體溫上升。
假設祝余的正常體溫是35℃,發燒之後可以飆升到40℃,那麼在計算平均體溫的時候多餘的那5℃哪怕除以三都是他們賺。
這雖然很喪心病狂,但祝余覺得可以堅持一下。
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這裡是監獄ai構築的精神世界,哪怕再擬真,應該也嚯嚯不到他現實身體裡去。
嘿嘿,可把他精明壞了不是?
終於到達了廣播說的八層樓頂,通往頂層的門半開半掩著,祝余緩緩推開這個看上去有一定年紀斑駁生鏽的鐵門。
「吱呀——」一聲,迎面就喝了滿口的涼風,風裹挾著雨滴直衝祝余那蒼白的臉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