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說著在阿茲的攙扶下緩緩地站了起來,「今天的事情,要是傳揚出去……」
「奴才不敢!」
所有的宮人齊聲說道。
「對了,那兩個丫頭……」
「娘娘放心,已經處理好了。」
「阿茲你辦事,我總是放心的。」
回到仁明殿,卸下滿頭花鈿、珠翠的皇后在洗完臉後露出一臉疲憊。
「這麼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宮裡永遠都有年輕姑娘迫不及待想要上位。怎麼打殺都管不過來。本宮年紀大了,不能事事都沖在前頭親自處理。」
要是能再有一個像淑妃一樣寵冠後宮的妃子就好了。關鍵是年輕的妃子總會生育,她們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會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兒子當上皇帝。皇后已經老了,等不及再扶持別的皇子了,六皇子是她唯一的指望。
「娘娘,奴婢心中有一個人選。這個人進宮之後,官家眼裡一定再看不到其他女人。最關鍵是,這個人比娘娘還希望六皇子能早日登上皇位。」
阿茲小心翼翼地揉著皇后的肩膀,兩隻眼睛發出異樣的神采。
「你是說……」
皇后回頭。
第59章
打發了丫頭鶯兒出去,傅竹衣走回床邊蹲下。她掀起床幔,曲起右手食指關節,一塊塊地敲打地上的磚頭。
自從那天她又是擊鼓,又是舞劍,驚艷了半個臨安城後,就成為了周媽媽的心頭肉,對傅竹衣是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
按照周媽媽的想法,這位未來的臨安頭等花魁娘子應該搬到樓上最好的那間房間去住,才能體現身價。誰料傅竹衣卻執意要住這在眼下的這一間。
不為別的,此處原本是端娘子的香閨。
按理說端娘子死後,這間屋子很快就會被別的姑娘接手。但是她是在這裡自縊後挨了好多天才死的,死狀又那麼悽慘,讓人想忘記都難。姑娘們覺得晦氣,無論媽媽磨破了嘴皮,如何軟硬兼施就是沒人肯搬進去。
江南這邊有種說法,說上吊自殺的人沒有辦法投胎做人,她的鬼魂會留在死掉的地方日日盤桓,誘惑下一個人投繯自殺,直到抓到了「替代」才會離開。這個「替代」會繼續抓下一個「替代」,循環反覆,永無止境。
做這種偏門生意的人都很迷信,周媽媽被嚇得不行,原本想著實在不行花錢消災,請個道士來做場法事,去去邪祟。沒想到這位新來的時影姑娘倒是不嫌棄,膽子大得很。
不過一想到人家原來身在公門,早就見慣了生生死死,也就不意外了。
傅竹衣住進這件屋子的時候,端娘子的遺物已經被處理得差不都了,只剩下衣櫥和梳妝檯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其他的家居物品都因「不乾淨」被拉出去焚燒殆盡。
也是直到為端娘子整理遺物的時候樓里的小姐妹才知道,端娘子外表光鮮,實際內里空空。打開梳妝檯的抽屜,那些珠寶首飾要麼是假的,要麼用鍍金的代替了純金的。
要說什麼東西最多,絕對是整打整打的當票。看她在這一年裡,把能當的東西都當了個遍兒。想來她的錢不是拿去給了劉一刀這個負心漢揮霍,就是在賭場裡散光了。讓人又大大地唏噓了一場。
這屋子現有的家具都是新布置的,為了討好傅竹衣,周媽媽下了血本,買了一套紅木包銅的家什。她本來想把衣櫥和梳妝檯也一併換成新的,被傅竹衣婉拒了。這讓周媽媽樂開了花,新來的花魁娘子不但能賺錢,還想著幫樓里省錢。要是所有的姑娘都像時影這樣懂事,她這美景閣早就成為江南第一大花樓了。
傅竹衣一住進來,就把衣櫃和梳妝檯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連夾板都扳開仔細,沒有搜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讓人好不氣餒。
不過隨後發生的事情卻處處透著詭異。
住進來的第一個晚上,傅竹衣就做了一場夢。
春夢。
一想到夢裡的情景,傅竹衣不覺地紅了臉紅,又是慚愧又是噁心。
先不提她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竟會恬不知恥地夢見與男人交合。夢裡的一切是那麼地清晰,卓不群寬厚的臂膀摟住她赤裸的腰肢,兩人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她看著他英俊的臉龐,伸手為他擦去鬢角邊的汗水……
等傅竹衣從夢裡醒來,看著空空蕩蕩的床邊,聽著隔壁姑娘房裡傳來的叫聲,羞得蜷縮成一團。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是沒有適應美景閣荒唐的環境才會如此,然而之後證明,這屋子確實有古怪。
不但那個晚上如此,自那之後夜裡時不時地怪夢迭起,有時夢見死不瞑目的長姐,有時夢見含悲帶泣的父親,甚至還有早就過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