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與此同時,傅府後門
臨著條細長的石板路駛出一部華麗的雕花馬車,青色頂棚的四角分別繫著四川琉璃珠,搖動起來發出清脆的叮鈴聲,旖旎動人。明明是大白天,馬車前卻點著兩盞紅色的燈籠,燈籠上寫著偌大的「教坊司」三個字。
幾個正在門口玩耍的孩童好奇地踮起腳打量,被家人一把抓了回去。
「要死要死,小孩子家家的怎麼什麼都看,不怕得偷針眼麼?」
「娘,那馬車真好看,香噴噴的,囡囡也想坐。」
「胡說八道什麼,那是好人家的女孩子能坐的麼?」
說著,院子裡傳來「啪啪」打屁股的聲響和孩子的哭聲。
馬車前,負責接引的教坊司副使看了看陰沉得仿佛快要滴出水的天色,催促馬兒快行。
「大人,你說傅家二小姐要歌舞不會歌舞,要樂器也不會樂器。她要是好胳膊好腿的,還能執壺賣笑,現在一個癱子,要回去有什麼用。」
坐在副使身旁的小吏忍不住抱怨,「咱們教坊司又不是善堂,還要白白養著她不成。」
說著,往後瞥了一眼。
頌襲唐制,置教坊,設在太常寺之下,掌宴樂閱習,以待宴享之用。除卻少部分官員,大多由是犯官妻女充之。
雖然說按照規矩,教坊女子只能在官宴上歌舞佐酒,不得私伺枕席,但身為賤籍,哪裡有什麼選擇。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甚至男子,都免不了淪為官宦權貴的玩物。若是提起李詩詩,蘇小小,梁紅玉、王朝雲這些花魁的名字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等到衣冠南渡後,奢靡之風日盛,教坊司不但要負責宮廷樂舞和隨侍官宴,在西湖、秦淮河岸邊更是開起了無數青樓楚館,女郎們大張艷幟。由此一來,在大多數的心目中,「教坊司」這三個字帶上了更多的桃色意味,儼然就和那些下三濫的地方畫上了等號。
「你操這份閒心?她就是全癱在床上不能動彈,憑著那張小臉,自然有客人願意買她。」
副使故意說得大聲,好叫坐在車廂里的人知道。
「長得是不錯,可惜冷冰冰的,不像是討人喜歡的模樣。」
小吏不屑地搖頭。
「越是冷若冰霜,折辱起來就越有意思。你不知道,已經有人往教坊司里打聽了,問她將來在哪個樓子裡接客,準備花重金買她的初夜呢!」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傅竹衣閉著眼睛,聽著外頭兩人的一唱一和,面上波瀾不驚。
她右手邊放著一個包裹,是劉嬸為她準備的衣服鞋襪。今天之後,管家夫妻也要回老家了,傅家成了一個真正的空宅,幾代傅家人攢下的基業,終究成為了一場夢幻泡影。
「停車,停車!」
眼見一個莽莽撞撞的傢伙朝馬車直撲而來,小吏慌忙停住馬車。
「你長沒長……」
「六扇門總部頭在此!」
不等他開口呵斥,那人舉著腰牌在他們面前晃了晃,正是匆匆趕來的卓全。
「總捕頭有何指教?」
「你們都走,我要和傅姑娘說話。」
教坊司的人哪裡敢得罪他這樣官階的老爺,兩人跳下馬車忙不迭地閃到一旁的小巷子裡。
「大人說得對,你看,這人還沒進青樓呢,已經有男人追上來了。」
小吏笑得一臉猥瑣。
「你知道個屁,這是她原本的小叔子。」
「嘿,那不是更刺激?」
……
「師姐,你別聽他們的屁話。」
聽那兩人的污言穢語,卓全隔著窗戶忙安慰傅竹衣。
「沒事,這話都受不住,以後聽到更難聽的怎麼辦。」
「師姐,你把窗戶開開,我有東西要給你。」
卓全從袖子裡抽出一個長條形的木匣子,正是「抄家」那天傅竹衣褪下來的同心結髮簪。
「不用了,拿回去還給你哥哥吧。我和他情分已盡,留著簪子又有何用。」
「那……師姐,你至少打開窗戶,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卓全哀求。
「等我掛牌接客,我們有的是可以見面的日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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