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傅竹衣開口,珍珠搶著回答。
「多事。」
傅竹衣開口訓斥,「你這般沒規沒矩,明天我就讓劉管家送你回家。」
「小姐,不要啊。」
珍珠從小服侍傅竹衣,兩人情同姐妹,傅竹衣一向不怎麼管她,才養出她這樣嬌憨任性的性格。
「竹衣……」
卓不群想要為她求情,卻被傅竹衣奪下話頭。
「她也大了,過了年就十七歲,一年大二年小,也是應該嫁人了。明天我就讓劉娘子給她準備一台嫁妝,把她送回父母身邊待嫁。」
珍珠本來以為傅竹衣是和她開玩笑,但是看她表情認真,終於明白小姐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我從小服侍小姐,傅家就是我的家。我不要出去嫁人。」
珍珠跪下苦苦哀求,劉娘子也上前勸說。無奈傅竹衣卻是吃了襯托鐵了心,卓不群作為「外人」呆在一旁,頓時異常尷尬,只好找了個由頭起身作別。
「姑爺您別多想,咱們姑娘不是沖這您。哎,家裡這段時間波瀾不斷,姑娘再厲害也是個女兒家。昨天晚上祭祖,三子失手打碎一個杯子,就被姑娘趕走了呢。說那個杯子是娘娘在家裡做姑娘的時候頂喜歡的一個。雖說給了一大筆銀子,但是哪有東家大年下趕人的道理。」
劉管家夫婦正在安慰尋死覓活的珍珠,小廝送卓不群出門,一路上嘮嘮叨叨。在他眼裡,這未來姑爺就是自己人了,不管卓不群問什麼都據實已告,想要在新姑爺面前得臉。
「還有這種事情……」
卓不群失笑。
「沒事的,等老爺回來就好了。」
小廝不知道是在安慰卓不群,還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等你家老爺回來……就沒事了。」
卓不群低頭淺笑。
……
「打出去,都打出去。珍珠打出去,給她求情的人也走!」
小廝送完卓不群回來,就見著廳里呼啦啦地跪著一地的人,就連管家夫婦也都跪在傅竹衣椅子下面不斷求饒。見狀,小廝也腿腳一軟,在廳外跪下。
「管家,把賣身契拿來。」
傅竹衣咬著牙齒吩咐,她雙眼通紅的模樣極為駭人,仿佛瘋了一般,完全沒有了往日冷靜自持的模樣。
「小姐,使不得啊。傅家仁義,從來只有買人,沒有賣人的一說。再說現在大節下的,人牙子也不做生意……」
「我沒有說要賣,只是提前把契約解除了。所有的人按照在傅家服侍的年份給銀子,服侍一年的,就給五兩,服侍兩年的就是十兩……家生子也可以走。」
傅竹衣此言一出,僕人們原本沮喪的表情紛紛一變,瞪大眼睛互相打量著對方,難以置信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要知道他們一個月的月錢多的只有一兩錢,少的只有幾吊。如今小姐一開口就是五兩,十兩,多少年才能賺那麼多銀子啊?
更激動的是幾個老僕人。傅家是臨安本地人,從太老爺那時就在此地紮根,家裡很多僕人都是家生子。他們和那些雇來的僕人不同,即便老死都沒有離開的機會,子子孫孫都是傅家的僕役。除非傅老爺大發善心把他們放出去,不然子孫甚至都不能考取功名,只能代代為仆。
「小姐,您知道這是在做什麼嗎?您要考慮清楚啊。」
劉管家的父親,祖父都是傅家的管家,沒有人比他對這個家庭的感情更深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傅竹衣,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再清楚不過了。請管家去準備吧。」
……
「汪泉,十五兩。」
「方柏氏,五十兩。」
「鄭青青,五兩……」
劉管家拿著花名冊站在傅竹衣的身邊一個個叫著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人上前給傅竹衣叩頭。傅竹衣當著他們的面拿出契約扔入火盆。看著束縛自己多年的一紙契約變為一團菸灰,有人的眼裡透露著暢快,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迷茫。
「拿上銀子就走吧,越快動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