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竹衣冷笑。
當日在密室里拿到這個印鑑,她就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宮裡的碩鼠們偷那些金銀古董就罷了,這枚印章雖然是羊脂玉做的,雕工也算精緻,可和那些東西比起來,價值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根據她多年來辦案的經驗,小偷也好,大盜也罷,得手之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儘快銷贓。京城裡的各大古玩店,明面上賣的東西和私底下截然不同,何況還有所謂的「鬼市」,簡直就是贓物流通處。
而且放置這枚印章的錦盒顏色斑駁,錦盒上的緞子也是五六年前流行的花色。說明這枚印章很早就被碩鼠偷出來了,放在密室中許久。這小小鈐印又不是什麼貴价的古董,沒道理那麼久還沒有被處理掉。
為什麼呢?是因為東西賣不出好價錢,還是偷它出來的人還有別的用處?
幾乎是在電光石火之間,傅竹衣感覺自己一下子抓住了些什麼要緊的東西。她拿起印章,在地上輕輕磕了一下,又按照原樣放回了盒子裡,接著和卓全一塊匆匆跑了出去。
再然後,就是走出衙門沒多久,自己突然遇襲。
她被人打殘了,那枚印章也不翼而飛。
「不只是這個豁口那麼簡單。陛下,您剛才拿著印章在燈下照的時候,是否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唔……」
皇帝眯著眼睛回想了一番。
「啊,印泥!」
「沒錯,我姐姐幾年都沒有用過這枚章,按說上面原來的印泥早就幹了。可剛才您用燭光照著印章底部的時候,那殘留在章底印泥鮮紅雪亮,分明才被人用過!」
傅竹衣說著,又指向那副畫作。
「陛下,除了印泥,紙張上也有破綻……」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轉頭讓剛才那個小太監去庫房裡分別找幾張五六年前的舊畫紙,和去新上供的畫紙來。
舊畫紙有些難找,書畫院裡的供奉們早就把份例的畫紙用完了。幾個太監東奔西走了半天,最後在太妃那兒好不容易湊出來幾張。那位太妃原來有抄寫佛經的習慣,早些年還能畫一手漂亮的水月觀音像。五年前太妃犯了眼疾,這抄經的功夫也就被耽誤下來了,當年領的紙到還在。因為和經文放在一起,既沒有弄髒,也沒有受潮,只是略略有點泛黃。
皇帝抽出一張新畫紙和一張舊畫紙,在面前鋪開。
他拿起一支蘸滿了濃濃墨水的毛筆,懸停在新畫紙上方。
不一會兒,一滴墨汁落在紙面上,墨水漸漸暈開。
如此這般又在舊畫紙上如法炮製一番。
「你來說說,這兩張有什麼區別。」
皇帝對著小太監招招手,「你也給我磨了幾年墨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說說這兩幅有什麼區別。」
「回陛下,兩攤墨水洇出的大小不一樣,顏色深淺也不相同。新紙上還帶著三分火氣,發不出墨來。這老紙就不一樣了,退了火氣,墨色均勻。」
小太監尖聲尖氣地指著說道,完了還得意地看了眼譚公公。
他當了幾年皇帝的貼身太監,始終得不到晉升,都是因為這老登在前頭擋路。這下好了,眼看自己飛黃騰達的日子要到了,自然要好好表現。
「不錯,這幾年沒白干。」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
一滴汗珠譚公公皺紋縱橫交錯的腦門上滑落。
皇帝再次提起筆,懸停在那副蘭花玉壺圖的空白處……
蘸滿了墨汁的毛筆像是一朵倒懸著的含苞欲放的黑色荷花。在眾人的矚目下,墨蓮的尖端吐出一顆黑色的珍珠,往白色的湖面上飛躍而去。
珍珠落在湖面上,展開慵懶的身軀,一圈一圈,由近及遠,由內向外蕩漾了出去……
皇帝拿來剛才的兩張紙放在左右兩側做比較,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同。玉壺圖上墨點暈染的程度和新畫紙相差無幾。相對來說舊畫紙上暈染的墨圈就大了許多,墨色也更均勻妥帖。
「你倆還有什麼話說?」
皇帝放下筆,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兩個人。
這個女人也就罷了,一個愚蠢的小玩意兒而已,一定是被人挑唆才會幹出這種出賣主人的行徑。
至於譚公公……
皇帝搖搖頭,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奴才跟在自己身邊已經快二十年了。眼看再有幾年能回鄉養老,為什麼要鋌而走險走出這樣的事情。
「陛下,他要自殺!」
傅竹衣察覺到譚公公異常的沉默,大喝一聲。
門外的侍衛聽見皇帝的召喚連忙跑了近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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