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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小子,說說,你怎麼會講番話的?」

「我家原本是住在泉州的,泉州的番人比京城的都要多,還有番廟呢。我父親是商人,我從小跟著他到處和人講吃,談生意,所以就學了好多種番話。金國話,大食話,東瀛話,高麗話我都會一些。對了,我還會一些泰西話呢。」

「好傢夥,那我真是沒看錯人,你小子還真是個人才。」

卓全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本來還擔心師姐交給他的事情做不好,現在有了阿彪這問題立即迎刃而解。

卓全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物什交給阿彪,在耳邊嘀嘀咕咕一會兒,後者點了點頭,到後面找那漂亮胡女去了。

捻著口味奇特的糕點,卓全新奇地打量著身邊的事物。腳下鋪著西番蓮和忍冬花紋樣的地毯,牆上掛著形狀獨特的彈撥樂器,用來盛放點心的瓷器卻是大頌的。

卓全有一種奇妙的錯位感。

臨安真是個奇妙的城市,雖然偏安一隅,卻也是萬國來朝。他突然好奇這藩坊的夜市,是不是比起外頭更有一番滋味。

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在不遠處的巷子口一晃而過。卓全一愣,等他挎著刀追出去,只看到雕花的石頭牌坊下,幾個胡人小孩正在丟羊拐,捉迷藏。

卓全蹲下身問他們剛才那個叔叔去哪裡了,小孩們搖了搖頭,聽不懂他的話。

回到酒樓,卓全有些懊喪,心說如果是傅竹衣的話一定認得出。

他又端起那杯加了大料的茶水抿了一口,心想這些番邦人的口味真重,別說這茶了,剛才那姑娘身上的香料味差點熏死自己。

香料?

卓全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過了一會兒阿彪一臉嘚瑟地回來,把卓全交付給他的長命鎖放在桌子上。

「問過了,是金國人的手藝。這上面的奔馬是有來頭的,這不是普通的馬,是他們的瑞獸。傳說他們的祖先在森林裡迷路的時候,天降白馬把他們的祖先安全帶出深山老林。所以金人喜歡在孩子佩戴的物件,衣服鞋子上繡上白馬的圖案,長命鎖也是。」

「所以和生肖沒關係。」

「對。我問了這邊的銀匠,說這東西不是他們打的。應該還是從北邊流過來的。」

阿彪說道這裡,有些困惑,「最近也沒接到金人報官,說丟了孩子啊。」

藩坊是有自己的里甲的,如果出了事,也需要上報到州府衙門。

卓全臉色也不好,覺得事情朝著他們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了。

「對了,你再幫我去問老闆娘一個事情……」

他朝阿彪招招手。

————

松木山上寒風獵獵,帶著雪珠子的風撲面而來,傅竹衣背過身子,壓低氈帽,等這陣風過去了才繼續前行。

今天天氣不好,那團總在松木山上飄著的烏雲沒有出現,只是陰沉沉的天空下偶然還是有烏鴉飛過,淒涼的叫聲迴蕩在這片光禿禿的山丘上,即便是白天也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根據義莊看守指示的方向行徑了兩炷香時間,傅竹衣終於看到了不遠處一座灰撲撲亭子上翹起的一角。

她雙手撐在膝蓋上喘了一會兒,撲面而來的味道讓傅竹衣在下一刻急忙拉起圍脖,兜住口鼻。

空氣里瀰漫的,是死亡的味道。

腐朽的氣息,掙扎,絕望,骨頭和血肉被燒成灰燼,在絕望中哀嚎,最後一點點歸於沉寂的味道。

忍著不適感,傅竹衣繼續往前走,隱隱約約聽見嬰兒的哭泣聲。

她加快腳步,突然,樹叢里竄出一條惡犬衝著傅竹衣狂吠。

傅竹衣倒退一步,發現那野狗的眼睛血紅,張開的大嘴不斷流出淌著血絲的唾液。

「滾!」

傅竹衣挎刀出鞘,惡犬被刀山的寒光震懾,勾起爪子往後退去。

傅竹衣繼續向前,說時遲那時快,身後的野狗乘她不備發動襲擊。傅竹衣頭也不回,拔刀,下劈,收刀一氣呵成。

野狗的屍體落在地上,斷成兩截。

盤旋在一旁柏樹枝丫上的烏鴉俯衝下來,開始享受意外的一餐。

趕到亭子腳下,發現三五隻野犬正圍做一團啃食著什麼東西。傅竹衣一不做二不休把它們統統砍殺,踢開屍體,讓人肝膽俱裂的一幕躍入她的眼眸。

一具內臟被掏空,手足都被生生啃食得七零八落的嬰兒屍體赫然在目。

傅竹衣回頭看了看,在她來的路邊的草叢裡見到半截小孩的胳膊。

剛才攻擊她的野狗以為她是來搶食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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