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竹衣老於斷案,洞悉人心,自然明白他們在想什麼,於是也就虛以為蛇,與他們推杯換盞。
卓不凡冷眼在一旁看著,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酒過三巡,個人開始自找自的樂子,拉著姑娘們昏天黑地起來。
大嫂在身邊,自己想幹什麼都不行,卓不凡嘆了口氣站起來正要去外頭小解,被人拉著領子拖進了隔壁的小間。
「大嫂,行吧,我承認我就是壓力太大了,出來喝酒放鬆放鬆。你放心,那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卓不凡單純地以為傅竹衣今天來是特意擺出嫂子架子來教訓自己的。
明年二月就是春闈了,上回他信心滿滿參加考試,結果名落孫山,氣得大哥幾個月都沒和他說話。今年他要是這一科再考不過,自己都覺得沒臉見人。
「嫂子,求你別跟我大哥說……」
「聞聞,這是什麼味道。」
不等卓不凡說完,鼻子下就多了一團紙屑。
「你弟弟說你是調香高手,舊年京內的合香大會你還幫著邱丞相的千金作弊,讓她拿了魁首,這個應該聞得出來吧?」
「你……就為了這個來找我的?」
卓不凡面色古怪。
「不然呢?」
「嘿,我就說麼,嫂子怎麼突然想起來要管我了……」
卓不凡頓時如釋重負,把揉得亂糟糟的紙屑往鼻子下湊。
「怎麼樣?」
「這邊又是酒又是胭脂味道太雜了,我們去露台。」
兩人上了三樓露台,傅竹衣臨著闌干向下看,只見不遠處的西湖上月色蕩漾,照得滿湖清光,疑是殘雪鋪就在無邊無際的水面上。再往樓下看,大約是因為臨近冬至的關係,今天街上人煙稀少,不復往日裡十里天街燈火不絕,彩樓歡門香車寶馬的景象。
「我聞出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卓不凡擰著鼻子。
「怎麼說?」
「你別看這香味初品平平無奇,甚至有些冷冽。其實這裡面加了幾味大食國特有的域外香料,其中有一位據說聞多了可以攝取心神,控制人心。」
「什麼?」
傅竹衣一臉難以置信。
「《天方志》上記載:大食在域外,有奇香曰『阿茹』,又做『茄茹』。無色,味淡,使人心蕩神搖。域外宵小常用於勾引婦人,為人所不齒。」
卓不凡振振有詞。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衙門查案查到的?這是什麼紙,看起來怎麼怪怪的?」
卓不凡越看這團紙屑越不對勁。
「這你別管。」
傅竹衣把紙奪回來,塞進胸口。
「但是我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到你說的什麼心蕩神搖。不會是信口雌黃吧?」
「傅捕頭,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不管是藥物還是毒物,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無稽之談。我就是把十斤砒霜撒進西湖,又能做什麼用?你這紙團上的香粉估計是無心蹭上去的,本來就沒多少分量。被風再一吹,衣服布料一蹭,哪裡還會有什麼效果了?」
「言之有理,不愧是讀書人。」
傅竹衣點點頭,「不過為什麼你要把十斤砒霜倒進西湖里?是因為讀書壓力太大麼?」
年年春闈前後六扇門的兄弟們都會特別忙碌,那些落了第的和害怕落第的學子們仿佛著了魔似得,一改往日敦厚可親的讀書人樣子,做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荒唐事。打架鬥毆是最輕的,跳西湖的,跳雷峰塔的,還有異想天開拿著自己的文章企圖闖入皇宮的,形形色色都有。
去年她親自抓過一個爬到玉皇山頂準備往御碑上塗糞的狂徒,交到衙門裡,革了秀才的功名。
所以在西湖里投毒這種事情也並無可能,尤其是這位已經落榜過一回了……
「我這只是隨便打個比方而已,嫂子你可別冤枉我。」
卓不凡哭笑不得。
「你幹嘛推我啊?」
下一刻他就被傅竹衣一把推到地上,摔了個屁股蹲。
「快,帶你弟弟從後門出去。」
傅竹衣一臉緊張。
「怎麼了?」
「你大哥來了。」
「啥玩意?」
第5章
卓不凡趴在地上,用袖子擋住面孔一臉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