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身取來沈朝顏只剩小半碗的湯羹,哂到,「我就知道你心思不簡單,這羹一口沒喝吧?」
沈朝顏呼吸已然不穩,只能強打精神抬起頭。陸夫人擱下手裡的東西,捂嘴又打了個哈欠,懶懶道:「這能怪誰呢?只能怪你自己心眼多,你若是老實喝下這碗湯,頂多就是困一點睡一覺,但倘若你不喝……」
陸夫人語氣略微一頓,轉頭瞟了眼身後絮絮的香爐,「這鹿蘭香可有的你受咯。」
昏懵的神智生出一絲後知後覺的愕然,鹿蘭香此物沈朝顏雖未見過,卻也知道這是西域以西的外邦,常用於催·情助興的一種藥物,提取於淫羊草和某種蘭花。因著雄鹿在那裡通常被視為繁殖力強的動物,故此藥也常被當地貴族稱為鹿蘭丸,或雄鹿草。
視野逐漸開始模糊,沈朝顏撐臂起身,然而甫一邁步,整個人便重心不穩地跌跪在地。思緒像污泥淤積的河道,眼前一切都愈發地朦朧,像被罩上了冬日清晨的霧氣。
眼前一暗,有人用黑布袋罩上了她的頭,之後的一切便渾渾噩噩地落進了夢裡。
第90章
陸府東院,寒風瑟瑟的黑夜中,一抹虛影從牆頭躍下,撐臂從後窗躍進了客廂。
泥爐上一壺清茶慢慢地溫著,謝景熙裹了件銀灰色的裘氅,頗有興致地同自己對弈飲茶。
裴真甫一從裡間轉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閒情雅致的景象,他心中一瑟,嘴裡的話忽然就有些不忍心再講。
「怎麼?」謝景熙抬頭瞥他一眼,扭頭繼續思索棋局,還不忘蹙眉嫌棄道:「一副屁股著火的模樣。」
裴真語塞,心裡的那點憐憫被這句話一激也沒了蹤影,裴真清了清嗓,端著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道:「昭平郡主今日在陸夫人處用的晚膳,可直到現在,人還沒回去。」
「啪嗒!——」
黑子砸落棋牌,撞上成片的白子,方才還氣定神閒的人果然亂了。
謝景熙顧不得整理棋盤,起身攫住裴真確定了一遍,「現在還不曾回西院麼?」
裴真屏住呼吸退了幾步,點頭。
心頭也像被撥亂的棋盤,謝景熙側頭瞥了眼牆角的更漏——亥時一刻,距離膳時已經過了整整一個多時辰,再過些時候便該就寢,無論是用膳還是聊天,這個時辰也該回了。
他思忖著,轉頭問裴真道:「沒看見人從正房出來麼?」
裴真搖頭,言簡意駭地回了句,「沒有。」
謝景熙心跳一滯,只覺五臟六腑都絞在一起,空落落地往下墜著。側頰上的咬肌繃緊又鬆開,他握緊拳頭,幾乎是咬牙對裴真吩咐到,「集結暗衛,隨本官去一趟陸府正房。」
言訖,謝景熙轉身就走,行至房門處,卻被另一個急急躍入的人影擋了去路。
「大人。」說話的人是謝景熙放在沈朝顏身邊的暗衛,他拱手對謝景熙揖到,「一刻鐘前,有一輛陸府的馬車從偏門離開,屬下一路跟去,發現馬車停在了燕春樓。屬下親眼見著他們從裡面抬出一卷一人高的布衾,若是猜的不錯,裡面裹著的該是郡主。」
「燕春樓?」謝景熙蹙眉,深邃的瞳眸疑雲滿布。
「燕春樓!」一旁的裴真忽然回神,對謝景熙道:「今日陸衡約穆少尹看貨,之後好像就是去的燕春樓用晚膳。」
「陸衡?」越來越多的人參雜進來,謝景熙一時也迷惑了。
不過說起陸衡,他很快便想起婚宴後的第二日,兩人在書室中談事的場景。陸衡那個時候,也是想往他身邊送人的。
所以,倘若陸衡也想往穆秋身邊送人,而陸夫人又視沈朝顏為眼中釘……
腦中兩條線索相撞,發出一聲錚鳴,謝景熙面色鐵青地看了眼裴真,兀自先衝下了門前的階梯。
裴真和暗衛還在面面相覷,卻見那個寒風中獵獵的背影漸遠,只留下一句,「都愣著幹什麼?去燕春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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