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發生在一瞬。
冷雨之中,一支利箭從身後襲來,擦著王瑀的手臂,落在他身前幾寸的位置。
王瑀心中大駭,知道以謝景熙的手段,他今日是凶多吉少。可是他不甘心,心中一凜,在眾人的抽吸聲中,王瑀且驚且怒地奪下禁衛手中長劍,側身去拽沈朝顏。
然而在指尖觸到她的一刻,冷箭破開雨幕,從王瑀的後心穿出!
一時間,殷紅的鮮血四濺,咸腥的氣息混雜著潮濕的雨,被山風鼓盪得到處都是。
而王瑀似是已經料到今日自己非死不可,他拼盡最後的力氣回身,隔著冷雨和兵戈,看向坐於馬上的謝景熙,眼中儘是瘋狂。
「你既要逼死老夫,那休怪老夫拉你一道!」王瑀怒喝,太陽穴青筋暴起,像一隻垂死掙扎的獸。
鮮血染紅了衣襟和圓領袍前的祥雲紋,王瑀力竭,轟然跪倒在地,卻仍以劍撐地,一手捂住被箭頭扎穿的前胸。
他抬頭注視人群,笑得雙目猩紅,「想知道沈僕射是怎麼死的麼?哈哈哈哈……」
王瑀歇斯底里地狂笑,聲音迴蕩在雨聲連綿的山谷,顯的落寞且癲狂。他雙眼攫住沈朝顏,咬牙一字一句道:「你們都以為他死於意外麼?不!他騙了我們所有人!他唔!……」
寒光馳過雨幕,從喉間破出,一劍封喉。
一片血霧在眼前濺開,王瑀怒目圓瞪,隨著幾聲「嗬嗬」的怪叫,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溢出,沾得他胸前的那朵祥雲紋完全辨不出顏色。
腦中轟然,沈朝顏怔忡地看向面前那個死狀悽慘的人,心口卻像是被那支箭破開了一個洞。
不遠處,謝景熙收了手中長弓,冷聲對沈朝顏道:「嫌犯假意投降,欲意對郡主不軌,現已伏誅。」
「大理寺,」他轉身對侍衛吩咐,「將屍體帶走,聽候安排。」
「謝景熙!」沈朝顏怒不可遏,上前拽住了謝景熙的韁繩。
什麼叫假意投降對郡主不軌?
她方才分明看得清楚,若不是那支從身後射來的冷箭,王瑀又怎麼會反水,轉而挾她為質?
嘈雜的周遭,山雨下出了一種無法無天的張狂。
沈朝顏隻身擋在謝景熙馬前,一身騎裝被雨澆得濕透,「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她仰著頭,雨水順著兩鬢黏濕的發一直滾到內襟,讓心口都跟著漫起涼意。而馬上的人只是垂眸看她,半晌,才道出一句,「他必須死。」
他的聲音輕而弱,沈朝顏恍惚了一瞬,才發現謝景熙面容憔悴,連唇色都是蒼白的。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腥氣,她這時才反應過來,那樣的味道也許並不是雨後泥土的氣息。
一個「你」字還未出口,眼前之人忽然一歪,從馬上轟然跌落。沈朝顏想扶他一把,可以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身量高出許多的謝景熙。
好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跌落的人竟下意識將她扯進懷裡,繼而腰腹崩緊,翻身以自己的背著了地,卸去了下落的勢道。
沈朝顏被他拽倒,整個人都失重地壓到了謝景熙身上,落手之處是他藏在蹀躞帶下的腰腹——黏膩猩紅,是血。
*
這一場雨淅淅瀝瀝,一直從驪山下回了灃京。
謝景熙從昏睡中醒來,聞到一點清苦的藥味,腰腹的傷口隱隱泛痛,他往四周打量一圈,發現自己已經回了謝府。
「母親……」謝景熙虛弱地開了口,聲音卻是乾澀的。
謝夫人一怔,朦朧的睡意霎時醒了大半。有驚無險、劫後餘生,這大約是她現在所有的想法,謝夫人看著榻上毫無血色的謝景熙,一時便也只顧得哭了。
這一哭,也驚動了好些一直候著的人。裴真和李署令率先圍了上來,趙嬤嬤也趕緊端來了熱水。
一群人面色凝重地盯著李署令搭在謝景熙腕間的那隻手,直到聽見他說了句「無甚大礙」之後,才露出了點笑意來。
謝景熙被裴真墊了厚厚的軟枕,扶著靠坐在了床頭。他目光掃過周圍,終是忍不住問裴真道:「昭平郡主不在麼?」
裴真有些為難,不好告訴謝景熙,昭平郡主實則將他送回謝府之後就離開了。而謝景熙見他支吾踟躕,大概也明白了過來,勉強提了提唇角,接過裴真遞來的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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