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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她捻起沈朝顏扔在矮几上的面具問:「這個面具奴婢先替您收起來?」

「嗯,你收吧。」沈朝顏心不在焉地點頭。

等等!

像是被冷石擊中,如潮心緒平復,沈朝顏清醒過來。

她怎麼險些忘了?

方才劫持謝景熙的時候,她是帶著面具的。所以謝景熙救她,並不是因為知道她是誰,而是……只當她是個夜闖南衙的女飛賊罷了。

可這人怎麼這麼濫情,還有空去緊張一個劫持他的逃犯?

思及這人最後竟然還一反常態地放了人……

莫不是看人家是個女的,就控制不住?

沈朝顏蹙眉,越想就越覺得謝景熙不是個人。

旖旎心思被打破,她乾脆沒了泡澡的興致。沈朝顏披水而出,扯過浴袍往身上一套,對有金道:「你明日去宮裡,幫我將李署令請來。」

「為何要等明日?」有金問:「奴婢現在就去太醫署,把人給郡主叫來。」

「回來!」沈朝顏真是沒給這人急急慌慌的性子氣死,板著張臉道:「你這是嫌棄金吾衛沒搜到沈府來,要去自投羅網是不是?」

她一頓,繼續對有金道:「我是讓你請李署令調配修復的方子,這傷雖不致命,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哦,好。」有金點頭,繼續給沈朝顏上藥。

「還有,」沈朝顏道:「明日還得尋個機會進宮一趟,得告訴皇上想辦法將今晚的事壓下去,最好就這麼不了了之。」

第21章

「什麼?!」

紫宸殿裡,李冕差點沒被沈朝顏的話嚇得背過氣去。他看著面前若無其事玩著九連環的沈朝顏,一口氣梗在了喉頭。

「不是,」李冕為難,「朕剛在朝會上才發了頓火,要金吾衛和京兆尹徹查此人,抓捕歸案,你這就來告訴朕說……那個人就是你?」

「昂~」沈朝顏扯下手裡的鐵環,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李冕真是要被她這副無所謂的態度給氣死了。

可他又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真的讓金吾衛查到沈朝顏身上去。

穩定好情緒,李冕心平氣和地坐下來,看著身側的沈朝顏問:「所以昨晚,阿姐是去案牘局找線索了?」

「嗯,」沈朝顏點頭,放下了手裡的九連環。

「那阿姐可有什麼發現?」李冕問。

不說還好,一說沈朝顏就來氣。折騰半天找來的卷文給了謝景熙不說,還讓她發現謝景熙居然是個見異思遷、朝三暮四的登徒子……

她頗為不悅地擺擺手,語氣沉沉地答了句,「被謝景熙拿走了。」

李冕瞭然,繼續追問到,「所以阿姐為什麼會去案牘局找卷文,是發現了什麼麼?」

說到這裡,沈朝顏倒是被提了個醒。她突然來了精神,轉頭問李冕到,「陛下還記得昭化元年,陛下剛繼位之時的那場瘟疫麼?」

「啊?」李冕愣了愣,不解道:「怎麼陳尚書的案子還和那場疫病有關?」

沈朝顏沒有否認,只是問他到,「陛下可曾察覺那場疫病有何怪異之處?」

李冕想了想,道:「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那場瘟疫爆發的時候朕登基不過三月。當時有謠言說新帝不詳,天欲亡周,還是沈僕射親自去豐州馳援的呢。」

聽李冕這麼一說,沈朝顏倒是全都想起來了。

六年前,位於豐州北境的石堡縣確實爆發過一次瘟疫。

此病極具傳染性,家中只要有一人得病,全家便無一能倖免。初時患者只是咳嗽流涕,與普通風寒別無二致,故而一開始很多人並不上心。但一兩日後,病症便會轉為高熱不退,很多人就此一病不起,死亡率極高。

疫情來勢洶洶,不到半月的時間,鄰近幾縣便都開始出現相同症狀。等到急報傳達灃京,豐州幾縣的疫情已呈不可控制之勢。

有心之人趁機開始在京中散布謠言,說瘟疫乃大凶之兆,預示新帝亡國。

謠言和疫情愈演愈烈,州縣人人自危。各州開始頒布封城條例,就連一向繁榮的灃京都不例外。

沈朝顏還記得,那段時間的朱雀大街整日關門閉戶,靜如鬼城。而也是在這時,身為尚書右僕射的沈傅開始以雷霆手段接管朝中事物,第一件事,就是往豐州馳援。

可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樣嚴重而浩蕩的疫情,只過了短短兩月便被完全控制,甚至連沈傅的車架都還沒趕到豐州。

危機解除,謠言破滅,沈傅因著政務繁忙,在豐州稍作停留便回了灃京。李冕因此在民間贏得了第一波聲望,臨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本只是司兵的魏梁,破格提拔為豐州刺史。

這麼看起來,這個故事也算是全須全尾,圓滿落幕。

也不知跟豐州刺史魏涼之死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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