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聽得心涼了一截,辛大嫂也朝他投來複雜的目光。
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當然了,她朋友說那個話真的很過分,我會去批評她們,讓她們跟你道歉。」
「用不著。」竹聽眠還是不輕不重的聲音,從碗櫃裡拿出兩個海碗,又親手布置托盤,疊好紙巾,把小菜夾去碟里,齊齊擺好筷子和湯勺。
李長青的心已經涼透了。
「你要不打我一頓吧?」
竹聽眠瞧了他一眼,繼續布置就面的小菜,等周雲把兩碗面擺到盤裡,竹聽眠又戴上手套去抓蔥花,撒完,觀察角度,確認細節完美。
她才說話。
「十七八九的人,天然會有一股自信驕傲,」竹聽眠說話間,拉開了調料抽欄,「所以急急展露鋒芒,其實並不會真心去思考會有人為此受怎樣的傷。你也別想著妹妹已經十八歲了能多懂事,該耍的小性子還是會耍,她也才大一,大一和大四都是不一樣的人。」
竹聽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扭瓶蓋時話音稍作停頓。
「我很理解她,所以沒那麼生氣,你也別緊張,再過分的話,槓子和齊群以前說得少麼?現在大家還不是好好的。」
天菩薩。
這個冬天比以往幾年都要冷,她還這麼一個字一個字地講帶著冰棱的話。
李長青就看她說著風輕雲淡的話,用力將芥末從碗邊擠進去,又單獨從筷籠里抽出一根筷子,輕輕柔柔地把兩碗面的芥末按進湯里。
做完這一切,竹聽眠對李長青說:「你放心,我這個人不太記仇的。」
*
大概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樓上還是靜悄悄的。
李長青神色複雜地坐在前台後頭,賀念在旁邊連連搖頭,又捏著手勢詢問,「真的擠了這麼多麼?」
李長青點點頭,又捂著臉搓了搓。
賀念又感慨著坐了回去,「你妹還是太年輕,不然也不會去惹一個半夜拎斧頭出門的人。」
聽見劈門這事兒,李長青更是心情複雜,感到無比頭疼。
按理來說,竹聽眠為他,為李家做了這麼多,出頭到人盡皆知,李家但凡有個人對她不好一點,那都是不懂知恩圖報了。
李長青一直警告妹妹在外面不准說家裡的事兒,他就擔心別人看不起妹妹,也害怕別人因此欺負妹妹。
所以關於竹聽眠的事兒,他想著要當面告訴妹妹這些,但礙於她同學在場,也不好講多少家裡的事兒。
誰能想到就這麼幾個小時就出了大問題。
日子真是怎麼過都有滋味,苦辣酸甜都不好控制。
又過去幾分鐘,終於聽見了開門的聲響,然後就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樓。
很響亮地吸著鼻子。
嘴臉眼全是紅的,不好說是被訓的還是被辣的。
賀念偏頭看了一眼,姜書怡是穿著平底鞋下來的。
她們倆顯然是有話要說的狀態,又缺個打開話茬的機會,憋了又憋,最後對視一眼,居然整齊地對整個堂屋的人微微躬身道歉。
齊群被嚇得從沙發里彈起來,「幹什麼!」
槓子也懵,緊張地問:「你們把竹聽眠怎麼了?」
李長青更頭疼了。
「她人呢?」他問李長真。
「好像是回房間了,」李長真盯著桌台上那個收款的二維碼,「她讓我下來給她的員工道歉,說我大半夜吼人,嚇到了她的員工。」
「你真是不像話。」李長青壓低聲音對她說,又看了她旁邊的姜書怡一眼,「還讓你同學跟著你丟人。」
姜書怡在聽見「同學」這兩個字的時候摳了摳手指頭,眉頭也靠了靠,但也沒說什麼。
場面一時僵住,還好賀念打圓場,樂呵呵地說:「沒嚇著沒嚇著,你倆也別多心,我們老闆就是比較護短,她沒惡意的,她這人心思直,過了也就過了。」
姜書怡抽著鼻子扯了張紙,賀念又講這肯定是凍著了,勸她回屋暖一會。
李長青把自己的羽絨外套脫下來蓋到妹妹身上,「你跟我出去。」
「哦。」李長真懨懨地應了一聲,也從前台抽了張紙來擤鼻子,丟掉垃圾,垂著腦袋跟老哥往外走。
兄妹倆走了一截,李長青偏頭問她:「辣麼?」
「辣死了。」李長真揉揉眼睛。
「洗手沒就揉眼睛,」李長青說完,又嘆了口氣,「你說你……」
「家裡推了老房重建不是好事麼?」李長青決定先解決妹妹的委屈問題,「老叔他們都捨不得出來花錢住,特地跑過來先問清楚竹聽眠年節開不開門,才講了讓你們住。」
「人也沒收錢,家裡都過不去,送什麼都不要,昨晚才說讓我給她送點湯。而且,接送人也是竹聽眠建議,聽說你好久不回來,肯定行李多,又講你們女孩子放假肯定要穿漂亮衣服,讓我不要開小金杯去接你,還擔心行李太多,我開車提行李接你們不方便,她還開車了」
李長青頓了頓,問,「你沒瞧見麼?她手上的疤,天冷了總是疼呢,還沒好完全,就這麼去開車接你們,沒幾個小時被你那麼吼一句,你讓她怎麼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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