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她說,「和他們說再見。」
李長青立刻照做,冷峻地和陸哥說再見,冷峻地把小金杯從車位淌出去,才走出兩個街口,立馬找了地方靠邊停下。
熄火後,他呆坐半天,低聲喃喃:「像做夢一樣。」
小青年整個人都透出種不敢相信的樣子,竹聽眠就笑他,「還當你真的很冷靜。」
「你,」李長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
該說什麼也不知道。
有人為他出頭,而且這個人是竹聽眠,他簡直喜不自禁,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本來應該要很生氣,但憤怒被另一種更加豐盈而且溫暖的東西替代,產生了醉酒的效果。
李長青感覺有微小的電流從他脊椎一陣陣流過,最後聚去心臟里,熱烘烘的。
「高興成這樣啊?解氣吧?」竹聽眠問他。
是高興,但並不全是因為解氣。
李長青身著新衣,嘴角揚著,笑得既釋然又驚喜,末了,看向竹聽眠,很認真地道謝。
「我還以為你不會和他們計較。」竹聽眠說。
李長青揚頭說:「我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他發表宣言,側影堅定又倔強,可以形容為可愛。
竹聽眠靜靜地是看了他幾秒,忽然對這個年輕的側臉產生了某種柔軟的情緒,為此不自覺地抬起手探過去,這個動作立馬引起李長青的注意。
他看她的手指,她瞧他臉側的小痣。
兩人都因此變得暫停。
竹聽眠還是把想法執行到底,捏著他的臉稍稍用力,扯了扯。
她真心實意地誇讚,「好軟啊。」
李長青倒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等那隻手離開,他冷靜地問:「現在回去嗎?」
「走唄。」
於是李長青踩了好幾腳油門,全然忘記自己沒掛擋這件事。
小金杯毫無反應,空間保持平靜狀態,越發顯得小青年臉紅似秋柿。
真是很不經逗。
他已經羞成這樣,竹聽眠只好變得體貼一點,「歇一會再開吧,安全駕駛很重要。」
李長青迅速看她一眼,然後抬手假裝撓癢,摸了摸自己剛才被捏過的側臉。
「我大仇得報,太激動,所以要冷靜一下。」
竹聽眠還在笑,「不趕時間。」
這人的反應也太過平淡。
李長青納悶,是我自己想要激動的嗎?
他實在不理解她怎麼能夠表現得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很快就變得不滿,乾脆詢問:「你為什麼捏我臉?」
竹聽眠不予解釋,只問:「不可以嗎?」
這要怎麼回答?反正你不都直接動手了麼?
李長青自知說不過她,把兩隻手搭在肚子面前,「你幫我太多太多,我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才好。」
竹聽眠問:「你想怎麼報答?」
「你說啊。」李長青笑起來。
竹聽眠又問:「我說什麼你都做麼?」
李長青小聲說:「因為還欠著你兩個願望。」
竹聽眠茫然地看著他,李長青立刻明白她已經忘了這件事,然後又慢慢想起起來,最後緩緩抬手捂住眼睛,笑出了聲。
李長青看她遮住自己眼睛,看她側臉因為愉悅而彎出的柔軟肉堆,看她因為笑意而過分溫柔的嘴角弧度。
看得有些恍惚。
然後,某些本來已經壓下去的癢意又重新冒頭。
「你,」李長青低聲問,「你之前也這樣嗎?」
「嗯?」竹聽眠放下手看他。
「就是……隨便捏人的臉。」李長青動了動手指,捏了一下空氣。
李長青想確定自己是否特殊,至於為什麼。
他知道自己不知道。
又覺得自己很快就要知道。
問出這句話,他是害羞的,以至於紅意一路從耳朵沒入衣領,但本人沒意識到他眼中卻閃著灼人的期待。
安靜片刻,竹聽眠終於開口:「李長青,你的臉很金貴嗎?」
從未預想的發展。
李長青眨眨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