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聽眠偏頭,對上李長青靜候評論的目光,很亮,有些灼眼,叫人不敢怠慢或者輕視。
「手怎麼這麼巧啊?」竹聽眠對他說。
於是李長青眼裡的笑意果然變深,像是沒忍住一樣低頭抿了抿嘴,最後對她說:「你喜歡麼,以後給你做一個。」
「好呀。」竹聽眠沒有隨口敷衍,認真說明自己喜歡芍藥,拜託一定要多雕幾朵,這才給他騰位置重新好讓他加固。
李長青固定好箱子,又把后座的墊子抽過來添補縫隙,最後拿泡沫紙抵住有可能晃動的地方。
他把泡沫紙被翻來疊去,偶爾手臂內側朝外。
竹聽眠這才注意到李長青手臂上的幾點青紅,她隔空指了指,「這是怎麼了?」
李長青都沒瞧就知道她在問什麼,回答:「昨晚被漆燙了下。」
搬東西和裹東西的動作沒停。
「要抹藥啊,」竹聽眠說,「燙傷很容易留疤。」
「哦。」李長青應一聲,動作隨之放緩,想著下午回家就抹。
「抹啊。」竹聽眠重複。
李長青轉頭看她。
竹聽眠迎著他的目光,「你很趕時間?」
「沒那麼脆弱。」李長青說。
竹聽眠盯著他。
「現在去抹。」李長青轉頭進屋。
小金杯作為一輛年邁卻優秀的歷史見證車,是老爸發家的陪伴者,後頭日子好過也曾換過車,只是沒捨得賣掉這個老夥計,沒承想事故之後變賣一切,到了,還是這輛麵包車常伴在旁,整體表現穩定又連續。
點火發動,小金杯熟練咳嗽幾聲,帶著兩人出發。
拐出狹窄接道,路過一群小店鋪,小店鋪門前總是有人,或蹲或站,百無聊賴地用眼睛捕捉每一樣進入視線範圍內的移動物體。
接受完這一段注目禮,車子擠進小鎮商業區,嗅覺和視覺都能受到短暫地衝擊,人聲更是嘈嘈,辣鹵和魚鋪比鄰,咸辣裹著腥毫不講理地亂竄,每一個生意人臉上的表情都特別有看頭。
隨後車子跳入疤痕累累的鄉道,工廠和農田交換著奔向窗後,視野被大片的天空占領。
竹聽眠手動搖下一縫車窗,風撲進來,她仰面吸了一口,味道帶著野性和枯草氣。
她發出來自城裡人的感慨:「這是曠野的味道。」
李長青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無意破壞她的心情,出於道德而告知實情。
「這是牛糞的味道。」
竹聽眠扭頭瞧他。
「就剛才,」李長青抬手往身後指了指,「路過了個牛基地,規模挺大。」
說著說著自己先笑起來:「味也竄得很遠。」
經驗充足的人走這段路都不開車窗,李長青卻故意不提醒,壞水咕咚咕咚的。
竹聽眠一言不發地搖上車窗,決定先放過李長青一馬,不去計較他此時揚起的唇角。
再後來,開始經過一些小村莊,屋舍漸次稀疏,農田裡成塊的塑料膜像樂高方塊一樣咻咻咻地被車速抹成片,變得模糊且失焦。
李長青搖下車窗,注意到餘光里副駕那個人轉頭,他立刻解釋:「空調片很久沒換,不如呼吸新鮮空氣。」
於是竹聽眠立馬照做,把她那邊的車窗搖下一縫。
這個動作對於一個尚且只能使用左手的人來說,實在是過於迅速而且敏捷,以至於李長青變得敏感起來。
車裡很難聞嗎?
可他昨晚洗過澡。
李長青低頭聞聞自己。
「你幹嘛呢。」竹聽眠當場撞破,還要故意提出,話音藏不住笑。
李長青也笑,實話實說:「我們鄉下人早上不洗澡,怕捂在車廂里熏著你。」
「李長青,總是試圖引起城鄉對立這個思想很危險哦。」竹聽眠總有說法。
不曉得她在高興些什麼,話尾巴那個「哦」都快要翹去天上。
李長青笑得越發明顯。
可下一秒,竹聽眠居然很認真地吸了吸鼻子,認真表示:「你聞起來像是油餅。」
又說:「我給你帶的油餅。」
「哪還有味道,我吃完東西有漱口的好吧,」李長青說,「在三叔鋪子裡喝了氣泡水。」
竹聽眠立即有的放矢,「你喝氣泡水居然不給我帶。」
李長青已經很熟悉她的聊天模式,從善如流:「一會下車給你買。」
竹聽眠這才滿意,舒舒服服靠進座位,「那可以。」
風卷進來,他的頭髮既蓬且軟,被風抓起來搖擺又伏倒,風大風小,循環往復,十分可愛,竹聽眠很愉悅地看他頭髮跳了半天舞,並且認真誇讚,「你的頭髮看起來很好摸。」=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2_b/bjZhH.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